?其次,如果说一个患病的人叫“病人”,西医治的是人的病,中医治的是病的人;如果说一个患者有什么样的“病症”,则西医治的是“症”,中医治的是“病”;如果说任何疾病有标有本,则西医治的多是“标”,是果,中医治的多是“本”,是因;如果从技术上说,西医看病叫治,中医看病叫调;如果从方法上说,西医是“病变而法亦变”,中医则是“病变而法不变”。
为什么有这样截然相反的特征,盖中医治病,从文化人手,西医治病,从专业人手,二者文化本质之不同,自然有上面的结果。
世界一切事物都是变化的,唯一不变的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俱变,唯有宇宙之本源不会改变。故人类疾病,多生变化,但由于中医的理论基础是哲学,是“道”,于是,病万变而“法”不变。西医则不然,以现代科学为理论基础,科学却是在不断变化的,病毒在变异,细菌在进化,2003年的“非典”,2020年的“新冠”,虽然二者是表兄表弟的“病毒”一族,但是其发病机制及治疗机理完全不同,西医必须有新的对策,乃至于不分昼夜争分夺秒研制疫苗。而中医则不然,“非典”也好,“新冠”也罢,在中医看来,就是“伤寒”“温病”之类,治温之法,前人之述备矣,对症下药,据病定方,万变不离其宗。这二次抗病的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所谓西医治病,中医治人,“病人”是一个名词,亦即生病的人,但析而言之,病是病,人是人,亦或言之,病是病,症是症。对于疾病,中西医完全有不同的治则。简而言之,如若以“病人”论,则中医是治“人”,西医是治“病”;但如若以“病症”论,则中医是治“病”,西医是治“症”。如果说头痛患者,患者某是“人”,而头疼则是“病”;又如果说有感冒咳嗽者,则感冒是“病”,咳嗽是“症”;显然,“病人”与“病症”是对应的,即“人”对应“病”,“病”对应“症”。什么意思呢?比如阳虚病人谓之“人”,谓之“病”;而严重自汗则是“病”,是“症”。病是无形的,症是有形的;病是本质,是病的根源,而症是症状,是外部呈现的病象。中医治病,重在治本,即以治“病”为主;西医治病,重在治标,以“症”为主。病人咳嗽气喘,西医认为是肺脏发炎,给以消炎之药,炎症消失则咳止喘平;中医则认为是风寒客肺,投以去风散寒之药,风寒去则病除。也许,从表象来看,西医对症下药,见效快;但根不除,常易复发。譬之灶中火炽,锅中水沸为患,西医对症下药,倒入冷水,沸即止;而中医则是釜底抽薪,撤去柴火,沸亦止矣。以效果言,倒入冷水倾刻见效,但以最终成效而言,抽去柴薪最为彻底。又比如屋子中有垃圾,蚊虫太多,西医则不断研究杀虫剂,将虫子杀死;可垃圾在,虫子复生,且一代比一代具有抗药能力;而中医则是将垃圾运出,清洗干净,这样耗时多,见效慢但彻底解决问题。
故曰:中医治的是生病的人,而西医治的是人生的病;中医治的是根于内在的病,而西医治的是外部表现的症。这不是绕口令,明乎此,才明白中西医之本质差异。
又故所以,中西医治病,中医重视战略,而西医重视的是战术;中医是着眼全局,从整体解决问题,以绝后患;西医则是着眼于局部,从个体解决问题,不顾后患。
正因为如此,中西医治病还有很多完全不相同的特色。比如说,中医治病的中药,几千年来从未变化,从张仲景治疗伤寒的“麻黄汤”,到今天治疗“新冠”的“麻黄汤”,药不换汤亦不换,同样效果显著。而西医呢,不说远了,就这几十年间,药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更新了一代又一代。“非典”疫苗出来了,十多年后的“新冠”没用,又得旰衣宵食,举倾国之力去研究,毫无疑问,等你研究出了“新冠”疫苗,又一个“X冠”产生了,不管人类科技再怎么发达,医学再进步,绝对赶不上病毒更新的脚步。
说句不恭的话,今天的人类似乎已到了无所畏惧的危险地步,过于自信自负,自恃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可以上天入海,可以起死回生。其实,人还是要死的,活着还是有痛苦的。还是我们中医的老祖宗说得好,老子云:“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老子认为,人有生死,如同大自然的风雨霜雪,但天地之间,任何东西都不可能长久,狂风刮不了一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是谁造成了这样的情形呢?是天地。所以, 一切要顺应自然,何况人类那点微薄的力量。
可见,我们的先人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由道产生出来的,所以必须道法自然,超脱生死;若人类违背了产生天地万物的这个根本的“道”,也就会导致一系列的恶果。当代著名物理学家卡普拉曾说:“在伟大的诸传统中,据我看,道家提供了最深刻并且最完善的生态智慧。”春夏秋冬,花开花谢,谁也不可能违背宇宙的规律,人类一定要有敬畏,不敬畏大自然,人类终究要吞下自己的苦果。
关于中西医之辨,所涉内容太多,非煌煌巨著而不可尽也,这里只是择其大要,略而言之,挂一漏万,借以就教于方家。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