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中国小朋友仍然要一起做操,跟几十年前没区别]
话说人进入社会到中年,其实就很难新交朋友了。不仅是我们这样移居国外的移民,前几年和几位差不多同龄的美国人聊天,他们也是同样如此感慨。的确如此,长大成家后,都有家庭事业要照顾,不可能像年轻上学时一样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能够和周围的人深入交往。即使在有共同兴趣的小团体聚会,也通常是固定的,很少的时间。感情好的,还真只能是从小一起长大,却失散各地的同学和朋友。所以,每次回国探亲,必不可少的项目便是同学聚会。幼儿园、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朋友。特别是像老家小地方的,同龄的人经常有十几年的交集甚至是世交。而在正式踏入社会之前,结下的情谊单纯而又美好的。即使当年的各种不对付、打架、或者是竞争。反而让大家对彼此的性情知根知底,相处起来自然放松放心。
当然人到中年,大家都有一摊事,聚在一起很难,也要找个由头。所以远方归来的我就像一个促进同学聚会的因子一样,每到一个地方,给大家一个聚会。
不少同学本出身于小康家庭。过去二十年,中国经济腾飞,在这个大环境下,虽然现在还没有大富大贵,但还是经济比较宽松,有的也财务比较自由更加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每次见到国内同学朋友,我都要称赞他们这几十年把中国建设得这么好,让我们回来享清福。
这里就记录下和几个同学经历,给属于他们的这个时代烙下一点点印记。
回国大陆的第一站深圳,给我作“地陪”的是一个二十多年没见的中学同学,Q同学。当年分别的时候,他在北京上大学快要毕业,我夏天去北京实习参观时见了他一面,之后二十多年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毕业后就来了深圳,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他从小就对财富感兴趣,夫妻二人都从事与投资相关的工作,看样子也基本上财务自由了。二十多年未见,岁月已经把他年少时脸上的婴儿肥削走,但他仍然保持着健硕的体格,走在街上依然能认得出来。美国这边新闻说不少中国人在佛罗里达买了地什么的,他就是其中之一。因为离香港近,接触到外面的东西心就很难安在国内了。估计以后有一天也会移民到国外。
在深圳也见到离别时间最短的L同学。算起来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高中隔壁班,大学隔壁城市,在美国她读博士又在我工作同一个地方,交集颇多。因为她先生不想呆在国外,所以她读完博士就海归到了深圳。继续在学术界发展的他,因为在美国读的是GIS专业,国内的数据多而丰富,国家各种大数据又特别需要这样的技术,所以发展得如火如荼,做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回到重庆,难得的是见到了几十年没见的高中数学和化学老师。当年高考之后我就放飞自我了,不怎么回家乡了,所以都没有见过高中老师。真的是只要心不老,人就不会老的人,两位老师风采仍在,比起当年四十多岁不觉得有太大变化。
当年化学郭老师是我们中学里唯二拿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老师。她不仅教学好,熬和灌心灵鸡汤也特别有一套。虽然不是班主任,对同学的鼓励和关怀一点都不少,这也是她和我们很亲近的原因。这也是她性格使然,作为一个重庆城里人,少不了码头性情,口直心快,,豪爽直率,争强好胜。当年教完我们那一班后,她就调回重庆主城区的巴蜀中学,去那里的清北班当班主任。十多年前美国的PBS有一个关于中国高考的纪录片,其中她和她的班级便是其中的主角。当时偶然打开电视上,居然听到她熟悉的口音,跟我们当年差不多的给学生一样事无巨细地说着“每天营养要跟上,早上至少要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不能少”,顿时把我拉回了中学时代。那种激动的心情真的是难以形容。
郭老师还是那么健谈,学习能力强,用起来微信不输年轻人。现在快八十了,退休也不闲着,前几年把精力花在了孙辈的身上,操了很多本来是该是父母操心的事情。现在慢慢地终于学会了放手。她的儿子比我们高两个年级,帅气开朗,当年考到东部的一所巨无霸的名牌大学,毕业后去了当年吸引无数人做销售的宝洁公司。现在在一个外资咨询公司做到高级合伙人了,最近也刚办好了移民加拿大的手续,但还在犹豫小朋友要不要现在就去加拿大上学,还是继续在中国卷。
班主任数学冯老师外号叫Log,因为当年学对数的时候,每次提到“Log”就重音强调,被搞事的同学变成他的尊称。对于这个有职业色彩的外号,冯老师很满意地接受了。看得出来他退休之后一直锻炼身体,状态不错。提起来我们那一届,他一直很自豪的是当年的数学题虽然是几十年来最难的一次,但班上的平均分在全重庆数一数二。说起那次数学高考,我居然把笔落在家里没有带,情急之下借了身后同学的两枝作答。今天他位几十年没见同学也来了,十分感激!当年冯老师担任班主任时,对班上成绩好的学生基本上不管,放手让我们该玩玩,该聚聚,因此大家过得十分宽松。十分感激他让我们度过了美好的高中时光。要不然,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哪有今天这么好。他儿子比我们小两三级,当年经常一起踢球,被称作“小Log”。北师大毕业之后,他没有子承父业,而是从事与金融房地产相关的工作,就像这个时代的许多人一样。
谈论起来,大家对现在学校内外的竞争感到十分惊叹,不知道怎么回事,学生的负担越来越重,几十年过去,我们当年就在喊叫的“减负”竟然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境地。那天聚会出现的同学其实也不多,很多人因为重庆中考而无法抽身。我们这一辈的下一代,正面临着中考这一关。不少家庭都如临大敌,感觉比我们当年高考的压力还要大。
这次终于见到了一位消失了好久的同学,他也姓冯,曾是数学冯老师重点照顾的对象。老师“Log”这个外号也是他取的。高中的时候,他和家人去了一趟上海,便对那个花花世界的大城市心生向往,后来一心考去上海上大学。当年大学的时候,我时不时从“乡下”合肥去上海感受时代的脉搏,常常在他那里落脚。最喜欢跟他一起在上海的商场里逛东逛西,就是他引发了我对品牌的兴趣,因为的确质量比小摊上的好不少。后来带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去上海玩,也是住在他的出租房里。一次国庆在他那里,第二天他要飞去见J同学,J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在他出发前的那天,他把出租房钥匙留给我,还掏出了一盒手饰说:“你看,这是我这次回去带给J同学的。”J长得很漂亮,我高中的时候也曾喜欢过她。后来不久,他们结婚了,我才明白这原来是去求婚的,我当时真超傻。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到天荒地老,差不多十年前,最终分开了,各自又组建了家庭。从那时候起,这冯同学就在朋友圈里“消失”了,大家突然都不再联系他了,怕他有创伤,觉得应该给他点时间独处。这次见面聊起来,他才说这真有点莫名其妙,突然之间就没人联系他了。其实他完全没有什么忌讳。说起来也是当时他们比较年轻,忍让不了对方,一个人在体制内,一个人在体制外,工作生活方式无法兼容。他就是体制外的那位。后来从上海回到重庆之后,他就在一家大的跨国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算是与他父母当医生的职业有点关系。
还有一位高中同学也是二十多年没见,虽然高中时我们很亲密。他当时就喜欢读书,范围广泛,从小说到哲学,是本书都不放。也许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也许是读书多的人能够更参透一些事。后来他读完经济学硕士,选对了几支股票,就实现了财务自由。现在他在家带孩子、跑跑步,写写公众号,小有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