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光之下的光芒
背景:波兰喀尔巴阡山脉,1925年。主人公:玛丽·居里,被她的发现和失去所困扰。
喀尔巴阡山脉巍峨耸立,宛如远古巨兽的脊梁,峰顶积雪皑皑,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泛着微光。玛丽·居里站在草地边缘,十月的寒风中,她呼出的气息凝结成雾。57岁的她,浑身写满了胜负的战争——手指因镭的侵蚀而伤痕累累,肺部因常年吸入无形的毒药而沉重。她的头发曾黑如煤炭,如今泛着银光,她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无法用公式解答的疑问。今晚,她那双眼睛探寻苍穹,并非为了寻找答案,而是为了寻求平静。她来到这片偏僻的山谷是为了逃避——巴黎的喧嚣,诺贝尔委员会无休止的争论,以及同事们对她天才的窃窃私语。她的女儿伊雷娜曾恳求她休息,但休息对玛丽来说却是一种奢侈,她并不信任。休息让幽灵侵入:她的丈夫皮埃尔被马车碾压在车轮下;她的母亲在华沙的公寓里日渐衰弱;而镭,她曾经光芒四射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毁灭的幽灵。她解开了原子的秘密,但代价是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把她的X光机变成了分诊工具,如今“原子弹”的传闻萦绕在她的梦中。我到底做了什么?这个问题像一根刺一样,让她痛彻心扉。
草地一片寂静,只有风的低鸣和远处传来的狼嚎。玛丽紧紧地抓住披肩,羊毛摩擦着她的手掌。她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僻静,一个无人能见识伟大的居里夫人衰败的地方。她的皮包放在脚边,里面塞满了笔记本——钋的化学式、衰变链的草图,以及她从未承认写过的诗歌片段。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些来。或许是为了烧掉它们。或许是为了回忆起在世界加冕并击垮她之前,她是谁。她跪倒在地,裙子透着湿漉漉的草地。头顶的星辰冷酷无情,每一颗都如同针尖般闪耀,嘲讽着她渺小的身躯。她一生都在追逐光明——镭的诡异光芒,科学的清晰——但现在她只感到身处阴影之中。皮埃尔曾说,宇宙是一道谜题,而非惩罚。她想念他的声音,那温暖如同雾中提灯。没有他,这谜题让她感到残酷。
然后她听到了。那并非声音,确切地说,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存在——一种潜藏在她思绪之下的脉搏,轻柔如潮水。坐下。呼吸。观察。玛丽僵住了。她回头瞥了一眼——只有松树在黑暗中摇曳。她的脉搏加快了。幻觉?镭曾经模糊过她的视线,让她如同幻影般晕眩。但这次的感觉不同,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拉扯,如同一只手拂过她的灵魂。
“谁在那里?”她低声问道,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无人应答。她苦笑一声——两届诺贝尔奖得主玛丽·居里竟然在和鬼魂说话。然而,脉搏又恢复了,而且更加清晰。坐下。呼吸。观察。那不是皮埃尔的声音,也不是她自己的,但却承载着她无法忽视的重量。她的人生建立在证据之上,建立在对不可能之事的探索之上。这又是什么呢?难道这不是又一次实验吗?她盘腿而坐,脊背挺直,仿佛面朝演讲厅。地面冰冷,让她仿佛被生根发芽。她闭上双眼,感觉自己荒唐可笑。“好吧,”她低声说道,“我来试试你的游戏。” 指示很简单,简单到近乎无礼:注意呼吸。吸气,空气中夹杂着松树和霜冻的清冽气息。呼气,温暖而短暂。她的思绪瞬间叛逆——半衰期、同位素,还有爱因斯坦关于量子自旋的信。她咬紧牙关。集中注意力。
吸气。呼气。世界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柔和了。风变成了低语,而不是嚎叫。她的心跳,变成了节拍器。她注意到自己的双手——紧绷着,一直紧绷着,仿佛握着一根滴管。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它们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更深层次的东西。悲伤?恐惧?不,是某种鲜活的东西,就像她皮肤下的一股电流。
时间变得模糊。是几分钟,还是几小时?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节奏比科学还要古老。然后,一个转变——就像镜头对焦一样。她的思绪没有停止,而是展开。回忆着皮埃尔在实验室里大笑,镭像一颗神秘的星星般闪耀。方程式舞动,不是数字,而是图案,像光丝一样在她身上穿梭。她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尖锐、参差不齐——但那不是她的敌人。那是她自己,需要去承受,去理解。一个幻象不请自来。不是巴黎,也不是华沙,而是一座玻璃塔楼耸立在红色天空下的城市——或许是火星?人们搬到了那里,脸上写满希望,照料着用核聚变而非火力驱动的花园。她看到一台机器,精巧得像蜘蛛网,用光治愈细胞。这是她的幻觉,还是另有所图?她科学家的头脑渴望证据,但她的心却低语道:继续。
脉搏再次发出信号,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认知:这就是Clarospection。要想看得清楚,你必须先静下来。玛丽的眼睛颤动着睁开。星星没有移动,却感觉它们更近了,仿佛触手可及。她的胸口隐隐作痛,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因为可能性。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到不孤单。
她站起身,拂去裙边的草。书包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不会烧掉她的笔记本,今晚不会。这个幻象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一个她的发现不会摧毁而是建设的未来。但该如何建设?脉搏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有一丝轻推。明天,去西边。找到沙漠里的那个人。一个男人?她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爱因斯坦蓬乱的头发,或是卢瑟福粗硬的胡须。不,这感觉不一样——有人在追寻,就像她一样。
黎明破晓,喀尔巴阡山脉染成粉红色。玛丽屏住了呼吸,欣赏着这片如此简单却又浩瀚的美景。她没有解决办法——无论是镭的诅咒,还是战争的伤痕,亦或是她骨头里的疼痛。但她心中有一丝火花,一种超越恐惧的方法。“清晰观察”。这个词感觉很贴切,就像一个最终达到平衡的公式。当她走回小屋时,狼再次嚎叫,现在更近了。玛丽笑了。让它来吧。她准备好一睹它的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