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加州的小山坡上。
这里的早晨总是安静得像一张旧照片,阳光刚刚爬上来,海湾那边的雾气慢慢飘过来,像谁随手扯了一条轻纱,盖在山和海之间。
每天,我的日子就这么开始。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心跳跟大地的节奏合在一起。冥想,对我来说,不是多神秘的事,它更像是一棵树的根慢慢往土里伸,安安静静地去找水、找养分。
空气里有野花的香。睁开眼,一朵雏菊在风里轻轻摇,它的花瓣微微颤着,好像真在对我笑。那笑干干净净,没有目的,就像小孩看你时的眼神,直接照进心里。我也忍不住笑了,心想,其实生活就这么简单——一朵花开,宇宙就已经说了很多话。
不远处有水声,叮叮咚咚,像一群小孩子在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溪边踩水的日子。加州的溪流不急不慢,从山里绕下来,撞在光滑的石头上,发出不同的声音。有时候像笑,有时候像在唱低沉的歌。我把脚伸进水里,凉意一下子顺着皮肤往里走。每一滴水都有来路——从雪山融化,穿过森林和田野,最后回到海里。水一直在走,从不抱怨,从不回头,像一条不知疲惫的路。
阳光照在水面,闪出七彩的光。我闭上眼,听水声,感觉自己也变成水,跟着流动、跟着起伏。
加州的阳光很慷慨,从早到晚都在。躺在草地上,我呼吸得慢一些,仿佛真能把光吸进肺里。光不只是热,它是生命的信号。那些光子从太阳里出发,要花八分钟才能到我身上,在这八分钟里,它们穿越了冰冷的真空,也带来了宇宙很远很远的故事。
呼吸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和这些光子是连着的。心跳像在和它们打拍子,一下,一下,慢慢变成同一个节奏。到那时,就分不清哪是我,哪是阳光了。
晚上,我会搬个垫子上屋顶躺着看天。加州的夜空很干净,没有太多灯光,星星就很亮。有时候它们闪一下,我就会觉得,它们是在眨眼,或者在说悄悄话。
宇宙有自己的频率,它不是耳朵听得见的那种,而是一种无形的抚摸,从很细微的原子振动,到很遥远的星系转动,都是同一个节奏。我冥想的时候,就是把自己调到那个频率上,像调钢琴的弦,让它发出共鸣。幸福,就是在那一刻悄悄降下来的东西,不是轰轰烈烈的惊喜,而是像羽毛落在手心那么轻,却又很稳。
有时候清晨我会先在阳台坐一会儿,看太平洋的浪拍着岸。那声音很准时,不快不慢,就像一首练了很久的歌。冥想可以从这里开始——不需要摆什么姿势,只是坐着,看着,让思绪像天上的云一样飘。
偶尔我会想,时间也许不是一条直线,它更像一条可以弯、可以折的河流。过去、现在、未来,也许只是不同的河段,而我们一直是在水里。
沿着小径走到溪边,小鱼在水草间钻来钻去。水珠碰到石头,溅起来又落下。我捧一捧水,让它从指缝里漏下去,那感觉很像人生——来时清凉,走时无声,却从来没有消失。阳光从叶子间透下来,在水面留下跳动的光斑。我呼吸的时候,想象自己和这些光点是同一个整体。
幸福,其实总在这些细节里显现。宇宙就像一个很温柔的手,不管你忙什么,它都在轻轻拍着你的背,让你别忘了自己活着。
有时候,我会进红木林。那些树站了几百上千年,见过的日出日落,比我们能数的都多。靠着树干,闭上眼,能听见风穿过枝叶的声音,像很久以前就有人在讲的故事。林子里的溪水绕着树走,偶尔溅起来的水雾在阳光下变成小彩虹。
夕阳下山的时候,天色从蓝到橙,再到紫。冥想在这样的光里,像水面慢慢平静下来。科学告诉我,宇宙是从一个小小的起点爆开的,每个人身上都有星尘的痕迹。我看着花在暮色中收拢花瓣,却依旧像白天一样微笑,像在提醒我,黑夜也是一种开花。
四季轮换,溪水的声音一年也不曾停过。春天它很清脆,夏天它很热闹,秋天它安静一点,冬天它更深沉。我的日子,也跟着这个节奏走。
冥想、看花、听水、呼吸、幸福。
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只是你要肯停下来看、肯停下去听,就会发现它们一直都在。
幸福,不是去追的,它更像是你调好频率之后,自己就会来的那种东西。
我在加州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安静,却处处是细水长流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