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纠缠的男人

你的人生是不是像我的人生一样?总感觉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困住一样,迷茫、困惑、失意,无论怎么去努力怎么去善良地对待每个人,伤心总是难免的,快乐总是短暂的,烦恼总是不断地,众生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烦恼即菩提
正文

无处不在的警察暴力和歧视:街角的判决

(2025-04-14 04:29:58) 下一个

街角的判决

一、夜幕下的警笛

艾萨克·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他只是个社区警察,三十七岁,住在新曙光城南区一栋老公寓里,阳台上种着几盆快枯萎的仙人掌。每天清晨,他穿上蓝色制服,扣好徽章,吻别还在熟睡的女儿小雅,然后骑着那辆吱吱作响的自行车去巡逻。晚上,他会带回一根棒棒糖,藏在口袋里,等小雅跑过来抱他时偷偷塞进她手里。这是他的生活,平凡得像街角那盏永远闪烁的路灯。

新曙光城是个怪地方。2050年的它像个巨大的蜂巢,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无人机群的红光,街道却保留着旧时代的砖墙和涂鸦。法律早已交给AI,名叫“仲裁者”的系统负责判决一切——从停车罚单到谋杀案。它快、准、公平,至少宣传册上是这么说的。艾萨克的工作很简单:维持秩序,上传现场数据,剩下的交给“仲裁者”。他喜欢这样,省心,也省力。

那天晚上,雨下得像天漏了洞。艾萨克站在第七街的便利店门口,雨水顺着帽檐滴到靴子上。他的腕表嗡嗡响,屏幕显示一条警情:可疑人员,第七街尾,携带不明物品。艾萨克叹了口气,踩着水花跑过去。街角昏暗,只有一盏路灯摇摇欲坠,照出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个少年,背对着他,穿着破旧的连帽衫,手里似乎握着什么。

“嘿,小子,转过来!”艾萨克喊道,声音被雨声吞没。他摸向腰间的电击枪,标准程序。他没想开枪,只是想吓唬一下。少年动了,转身很快,手里的东西闪了一下,像金属。艾萨克脑子里轰的一声,条件反射扣下扳机。电光一闪,少年倒下,抽搐着,雨水在他脸上淌成小溪。

艾萨克跑过去,蹲下身,手抖得像筛子。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棕色眼睛瞪得很大,嘴里吐着白沫。地上滚落的东西不是刀,而是一把折叠伞,银色手柄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艾萨克的心沉了下去,像被雨水泡透的石头。

二、仲裁者的沉默

第二天,第七街炸了锅。少年叫拉斐尔,十六岁,社区学校的学生,平时帮妈妈送外卖赚点零花钱。监控视频被传到网上,标题是“警察暴行又一例”。视频里,艾萨克的电击枪闪着蓝光,拉斐尔倒下的瞬间像慢动作,无声却刺耳。评论区翻了天,有人骂艾萨克是刽子手,有人说AI系统早该废除,还有人贴出拉斐尔的照片——他穿着校服,笑得像夏天的向日葵。

艾萨克被停职,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对面是个冷冰冰的屏幕,显示“仲裁者”正在分析。他的数据——心率、巡逻记录、甚至十年前的心理评估——全被翻了出来。他盯着屏幕,觉得自己像只被解剖的青蛙。

“陈警官,根据现场数据,你的行动符合程序。”屏幕里传来合成女声,平静得像在报天气,“威胁感知合理,电击枪使用符合规范。结论:无罪。”

艾萨克愣住了。他想问,拉斐尔现在怎么样?医院的报告呢?但屏幕已经暗了,审讯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他的队长拍拍他肩膀:“回去休息吧,明天复职。”

复职?艾萨克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停了,空气却湿得让人窒息。街角的墙上,有人用喷漆画了一幅画:一个少年倒在血泊中,头顶写着“正义何在”。艾萨克低头快步走过,感觉那画里的眼睛在盯着他。

回家后,小雅跑过来,抱着他的腿问:“爸爸,你今天抓坏人了吗?”艾萨克喉咙一紧,摸摸她的头,挤出一个笑:“没有,爸爸今天……只是淋了场雨。”

三、涂鸦与忏悔

拉斐尔没死,但也没醒。医院说他脑部受损,可能永远是个植物人。社区的人开始集会,举着标牌,喊着口号。艾萨克不敢出门,怕被人认出来。他坐在阳台上,看着仙人掌发呆,想起自己小时候,住在乡下的老家,奶奶常说:“人做错了事,佛会看着,得自己去补。”

他信佛,但不虔诚。家里有个小佛龛,香火断断续续。他点了一炷香,烟雾袅袅,像是拉斐尔的灵魂在问他:为什么?艾萨克没答案。他翻出旧书,尼采、庄子、甚至一本量子力学的入门读物,想找点安慰,却只觉得脑子更乱。哲学说自由意志是个幻觉,科学说AI的算法比人可靠,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喊:这不对。

一周后,他在第七街看到她——玛丽亚,拉斐尔的姐姐,二十多岁,眼神像刀。她在墙上喷漆,画的是拉斐尔,穿着那件破连帽衫,背后长出翅膀,像天使。艾萨克站在远处,想走过去又不敢。玛丽亚转头,看到他,眼神冷得像冰。

“你来干嘛?看笑话?”她咬着牙,手里的喷漆罐咔咔响。

“我……我想说对不起。”艾萨克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对不起?”玛丽亚笑了一声,尖锐得像玻璃碎裂,“你和你们那破机器毁了我弟弟,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艾萨克无言以对。他转身要走,玛丽亚却喊住他:“想赎罪?帮我把这墙画完。”

四、墙上的真相

接下来的夜晚,艾萨克成了玛丽亚的“助手”。他们在第七街的墙上作画,玛丽亚喷漆,艾萨克递罐子、打光。墙上的拉斐尔越来越生动,周围多了其他身影——社区的老人、孩子、甚至流浪狗。玛丽亚说,这是她弟弟的梦,想让街区变成家。

画画时,他们聊了很多。玛丽亚讲拉斐尔小时候爱画漫画,讲她妈妈每天凌晨四点起床送外卖,讲社区怎么被AI监控压得喘不过气。艾萨克也敞开了心,讲他怎么当上警察,讲小雅的笑,讲他总觉得自己像个齿轮,转来转去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一晚,玛丽亚递给他一罐漆:“你也画点啥吧。”

艾萨克犹豫了。他拿起罐子,在墙角画了一盏路灯,歪歪扭扭,灯泡里写了个“问”字。玛丽亚瞥了一眼,没说话,但眼神软了点。

画墙的同时,艾萨克开始查“仲裁者”。他找到个老朋友,娜塔莎,一个被开除的程序员,住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娜塔莎一头乱发,桌上堆满电路板,墙上贴着海德格尔的语录:“技术并非中立,它塑造我们对存在的理解。”

娜塔莎黑进系统,挖出“仲裁者”的算法。原来,它的数据来自几十年的警务记录,而那些记录本身就带着偏见——穷人区被巡逻得更多,年轻人被标记为“高危”的概率更高。拉斐尔那天被判“威胁”,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站在了“错”的地方。

“你的枪是扳机,但算法是子弹。”娜塔莎敲着键盘,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想改?得从根上炸了它。”

五、牧师的钟声

艾萨克睡不着了。他去找了老约瑟夫,社区教堂的牧师,六十多岁,头发白得像雪。约瑟夫不只传教,还教哲学,书架上有康德、老子和《黑客帝国》的影评。他给艾萨克倒了杯茶,笑着问:“你来,是想问上帝还是问自己?”

艾萨克把一切和盘托出——拉斐尔、墙上的画、算法的真相。他问:“如果一切都是错的,我该怎么办?”

约瑟夫没直接答。他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个钟匠造了个完美的钟,滴答不差,但钟里没心跳。后来,钟匠砸了钟,重新造了个不完美的,却能唱歌。约瑟夫说:“法律也好,AI也好,都是钟。它们没心跳,得靠人去唱。”

艾萨克回去后,做了决定。他和玛丽亚、娜塔莎、约瑟夫一起,策划了一场“展览”。他们在第七街的墙上完成了画,挂上灯光,接上娜塔莎自制的投影仪。开幕那天,社区的人都来了,挤满街道。投影仪亮起,墙上的拉斐尔动了,像活过来,周围是算法的代码,慢慢碎裂,化成星光。

艾萨克站在人群前,摘下徽章,用麦克风说:“我开的那一枪,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系统错了,我们也错了。但我们可以改。”他声音抖着,却没停,“拉斐尔该醒来,我们也该醒来。”

人群沉默,然后有人鼓掌,越来越多,像雨声。

六、街角的灯

事后,“仲裁者”被重审,算法公开,拉斐尔的案子重启。艾萨克辞了职,带着小雅搬到乡下,种了片菜园。玛丽亚的画成了新曙光城的标志,第七街的墙每年都有人续画,像一本活的书。

艾萨克偶尔会梦见那晚的雨,梦见拉斐尔的眼睛。但醒来后,他会去阳台,点一炷香,告诉自己:心跳还在,歌还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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