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西方女性真是太幸运了,有那么多认真的女作家比如门罗,在看过、生活过、思考过之后,把人生写出来给她们看(相对于我们在国内年轻时读的),不至于跌进玫瑰梦到中年也不一定醒。和很多女人挂在嘴上的“闺蜜”不同,Alice Munro是一个女性所能想象的终极梦想女友 - 至少对我如此。她这张照片完全符合我作为读者对她这个作者的想象 - 一个有罕见大脑的女性,拥有不可思议的智慧、狡黠和对人生的洞察力。在Reading club读过她的《Runaway》, 如果有归纳中心思想的习惯,想在她的作品中归纳出什么过人的主题,注定要失望-何况都是短篇小说,甚至会怀疑诺贝尔文学奖的眼光。但门罗的小说非常适合解析式阅读,她是show-not-tell的顶级高手,会像松鼠埋果仁一样在文本中密布线索,对构思写作中所能使用的每种工具,她取用的背后都有细致的思考和用意。结果就是让阅读一个故事成为一场经历探索、思索和回味的体验。企鹅这本2006版本的门罗集子共录她的17个短片小说,因在她获诺奖之前的出版,所以特意说为“Margaret Atwood"介绍(不得不佩服诺奖的过人眼光,加国作家中门罗是真的远超常用力过猛的Atwood)。其中的《Carried Away》是个典型,必须得保持原状才好说明 - 所以这里保持叙述顺序只做简化(门罗用了小标题分隔故事),并把我这个读者的反应例子放在[]中:
信
在酒店餐厅,Louisa读了一封寄给“Carstairs图书管管理员”的信 - 她正是唯一馆员。信6周前寄出 - 于1917年1月4日:“希望你不会惊讶 - 一个不知道你名字、你也不知道名字的人给你写信。这会我在医院 - 负了伤,脑子得想点什么以便不要老看着周围伤得更重的人,比如你是否还在我们馆?如果你是我参军前几个月接替之前馆员的那位 - 那这就是写给你的。你总是将书整理得更好。我想你这么个有良好教育的人,怎么来到我们这儿的呢?我叫Jack Agnew, 18岁,和父亲住在镇上。。”
Louisa回了信:“我所做没啥特别。我想你会想知道镇上的事 - 但我外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关于你的问题-我父母双亡,某college毕业,病过好长时间进了疗养院,那段时间看很多书,所以这有个位置便来做馆员。”
“及时收到你的回信,我出院了。”
两人的通信就此展开,从交换读书等信息,到Jack问Louisa是否剪了头发,是否订了婚,否定后要求一张Louisa的照片,后者寄了照片。Louisa 25岁,疗养期间和一个医生有过罗曼史。每周二红十字会在图书馆有活动,Louisa便向她们请教如何编织 -以编围巾送给一位前线士兵。女孩们中有一位叫Grace Horne, 19岁,很害羞,她和Jack Aggnew私订了婚 -在他出发之前,她们决心谁也不告诉。
西班牙流感
Louisa和酒店的一些旅客做了朋友,其中一位是Jim Frarey, 卖文具打字机书籍的,体格健壮,约40多岁。他在整个流感期间穿梭做生意,但到处是病人葬礼,到处随时关门,即使酒店。这是1919年冬天。有天晚上就他俩在酒店,酒保也不在他太太住了院,Jim自己弄来whisky, 俩人喝了一通后,Louisa道出她尽量保持图书馆开门的秘密:她和派到海外的一个士兵通信,建立了温暖情谊,她给他寄了照片,但不好问他的,他说不期待能活着回来。战争结束了,她一直留心报纸,葬礼,回乡的名单,没有任何信息表明他死了,所以他已经回来了。每次有个人进来,她都以为他来了,等到快疯了 - 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结婚公告,有新娘Grace Horne小姐穿婚纱的照片,但没他的。几周后一张便条出现在图书馆她的桌子上:“去海外前,我就订婚了”。
Louisa问Jim, 这是否恶魔般的捉弄。Jim说是士兵有点carirried away, 本以为必死的,却活着回来了,已经订婚了又能怎么办,他这是“咬多了又嚼不了”。聊完了Louisa允许Jim搀她回去,交代之后发生什么是典型的门罗风格:那晚迟些时候Jim嘟哝说 “Louisa, Louisa,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事情是这样?”。“我告诉了你所有事”。“我弄错了,我从未想过让这对你造成什么不同”。然后写Louisa感觉旋转,虽然Jim已经没有压着她,她试图解释床单血迹是经期造成。[压根不写当时的正面的上床。只从人物视角描述 - 喝多了酒的Loouisa,事后有部分自己似乎上过床的印象]
事故
和女儿相依为命的工厂主Arthur Game处理一桩可怕事故,厂里一年轻人卷进机器死了。Arthur去探未亡人Grace看有什么可帮,Grace给他一堆书:他每周六晚去图书馆,这些书得还了。Loiusa拿到后说这些书不是借走的,都没记录,是偷的,她已从报上得知亡者是Jake Annew,Authur看她仔细检查每本书,似乎找里面有没夹东西。[立刻想到日本电影《情书》!哇会有遗憾的浪漫吗?!] Loiusa追问Archur Jake长什么样。俩人渐熟。某次下雨耽搁在馆里,Arthur对Loiusa说 “希望-我们能结婚”。
Tolpuddle Martyrs
Louisa到(加国安省的)伦敦看心脏专科医生,有段时间等巴士,需消磨时间。城里正有活动纪念Tolpuddle Martyrs一少人知道的事, 下午三点会有主讲-是多伦多的一位工会发言人John(Jack) Agnew先生。[这到哪年了?中老年回忆要开始了吗?] 她坐了一会,但不到3点就走了,重名又没什么稀奇,一位优雅女士追出来问她可好,她说要去哪等巴士。因维修巴士站换了地,她找到时,一位坐旁边椅子的先生对她说,“我立刻赶来了,当Nancy说你要去赶巴士。我立刻就认出了你。”[怎么回事?这是Jack?]“但我没认出你。”“我应该跟你说的,至少说再见 - 但机会来的很突然,一个离开的机会”[喔!有人死了,人们以为是他,他就将错就错假装死了趁势跑了!难怪事故描述说人死的不成形。所以Arthur描述不出他的样子!]。 Louisa问他太太和女儿 - 但都不是他说的那样,她认识她们,Grace再婚嫁给一农民,在她和Arthur的家做工,他女儿Lillian连高中也没读完,怎么会做高中老师?把继女的衣服送给Lillian时,她常猜他的模样。[好一个对无情的温和描述!难怪那样对待Louisa] Louisa告诉他至Arthur去世的生活,经历的时代给的辛苦艰难。[她怎么不揪着他问个明白!?喔是不是已经老了被生活痛殴过了没力气去纠结过往了?] 俩人道别,当看到他宽阔的后背 - 一丝熟悉的影子,她知道了。Jim Frarey. [OMG!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冒另个人!赶紧去重读那一节埋的线索。。。Aha难怪Jim说: "Louisa, 为什么你没有[写信!]告诉我事情是这样?”(没和男人交往还是处女)。“我告诉了你所有事”。“我弄错了,我从未想过让这对你造成什么不同”(让你以为我爱你一直等着)]
一段Louisa意识到被作弄两次的天旋地转[我也是! 女性年轻时读到这样的故事,就不会容易陷在《情书》那样的美丽幻想中太久吧]。最后一页门罗平静交代Louisa当时来镇上做推销工作,留下做馆员,租住酒店。[好个人生终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