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将手按在门把手上,心绪不宁——上一次来,是多少年前了?那时候立夏正和Patrick展开初恋,而自己就是一个可怜的旁观者。记得当时立夏发烧,自己冒着风雪赶来看她,立初霜接过来水果点心,脸上的表情让Mike一直记到今天。
当时外边很冷,屋子里很缓和,Mike的眼镜片立刻蒙上了雾气。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个表情——立初霜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意味深长的瞬间之后,又垂下眼帘,一副一切都逃不过她眼睛的姿态,然后她带着施舍的语气告诉她:“明天你跟我出差吧。”
明明是领导的青睐,但当时的Mike却听出来主人对一直摇尾乞怜、惦记着主人家骨头棒子的狗说了一句:你乖,带你去溜溜……
那一刻,Mike恨上了Patrick,也恨上了立初霜。那时候,何曾想到后面还出来个谷雨呢?
往事一闪而过,Mike忽然看见窗帘上有一丝光也一闪而过。他猛然回头,确认不是经过的车辆的灯光。屋子里有人?他猛地拧了几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忽然,他听见后院的方向有狗大声叫了起来。很快,左边的那栋房子亮了灯。Mike下意识往后退。没一会儿,左边邻居披着衣服跑出来,一个女人大喊:“你谁啊?深更半夜的。”
男人嘟囔道:“这么快就从后面溜到门口儿了?看那样儿贼头贼脑的,不是好东西,老婆子,报警吧。”
Mike慌忙摆手道:“别别!我是立初霜的朋友啊,我也认识立夏的。我……呃……2007年吧,还来看过她们呢。”
“立初霜?”女人和男人对视一下,男人立刻掏出手机报了警。
Mike看形势不妙,拔腿要跑,结果不出半个街区,警察就来了。
到了警局,邻居指控他:“半夜跑到后院,又要溜门撬锁,还说07年来看过立初霜。立初霜早死了。”
立初霜早死了?Mike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邻居一直以为是立晚秋带着立夏回来呢。哎,都怪自己多嘴。
他在警局解释了半天,到快天亮才被放了出来。他猛然想起来邻居说有人在后院。会是谁?
天杀的,是谷雨!Mike赶回酒店,发现谷雨已经退房。估计他该是搭早班飞机飞走了吧。这一刻的落败感,让Mike周身无力。不过,他把心拧成了一个锥子,势必要狠狠刺向那个不共戴天的家伙。别看你跑到香港,没用!
谷雨飞回香港,在难得的艳阳之中坐在自己的小公寓阳台上发呆,身上被晒得发烫,心里却一阵寒意。
他昨夜在立夏公寓里听见门锁的声音,慌忙从后院跳出去,绕到前边,一眼看见Mike站在门口。谷雨灵机一动,拿石头丢到邻居家的后门上,于是鸡飞狗跳,有人报警,把Mike团团困住,让自己得以顺利脱身。
他左思右想,认为Mike应该早就盯上自己了。但他不认为Mike一路跟到陈耀光那边。Mike怎么会同时来天津?Mike知道陈耀光这笔生意并不出奇,根据SSS卧底的汇报,Mike会参与整个财产转移和移民过程。但来天津不会是巧合。立初霜如果希望私下和叶叔达成合作,分流一部分陈耀光带来的生意,那么是不会告诉Mike的。这样一来,应该是叶叔这一方有人泄露情报了。
内鬼?
几次三番,这个内鬼坏了不少事,可是叶叔也没能把他彻底挖出来。记得叶叔隐晦地提过,他有一枚棋子,多年埋在政府部门,是他非常信任的人。这次自己来天津,也是这个人帮忙快速搞掂签证的。肯定是他!
而他,又是谁?他在叶叔集团卧底,却为MetaGlobe服务?或许还同时为政府工作?
Mike偷偷摸摸去立夏家,说明他尚未找到立夏,应该是立初霜一直躲着他吧。
一夜未眠,谷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决定去洗个澡,然后去公司。目前第一要义,是挖出内鬼。这个人的存在对谷雨展开后期工作有很大的阻力。
他走到白得刺眼的浴室,脱去T恤,摘掉脖子上的皮绳,攥在手里:如今不止一个罗盘吊坠,还有一枚戒指——那枚用家传的红宝石改造的送给立夏的订婚戒指,在昨夜逃走前的最后一刻,被谷雨从床边的垃圾桶里找了出来。可惜那个作为定情物的廉价草莓吊坠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不过,戒指能够失而复得,已经让谷雨感叹:这就是天意吧?
Mike在天津滑铁卢——既没有拿到谷雨和陈耀光会面的证据,又在立夏家门口被警察纠缠不放,还把谷雨最终跟丢了。这一口气憋在心里着实难过。他给祝总打电话汇报工作,口气强硬地说:“我认为,要想将来顺利吞并叶叔和Sam集团,必须要先扫清障碍,解决掉一个人……”
“谷雨,对吧?”祝总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轻快感。
“就是他。他去天津,已经坐实了叶叔和立初霜私下谈合作,这个情况,祝总难道打算置之不理吗?”Mike有点按耐不住地咄咄逼人。
祝总笑了:“呵呵,年轻人有你这样的锐气很好啊。不过,我一直看重你的,是你超乎同龄人的城府。是什么让你失态了?爱情?”
Mike心里一沉,立刻说:“对不起,祝总。是我错了。不过,我会把这种感情化为工作的动力。我会静下心来好好干。我情绪激动,另一个原因就是看着立初霜阳奉阴违挖公司墙角心里不平。她这样做无异于一个内鬼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杀一杀这种风气,将来很难管理咯。”祝总还是一派闲庭信步的笃定:“这样吧,你来一趟哥伦比亚。”
Mike大喜过望,这是祝总要敲打立初霜啊。哥伦比亚,立夏的所在……
“不过,”祝总清了清嗓子,强调:“不可以去骚扰立初霜和立夏。只要你来了,让她知道就够了。要以大局为重。你听明白没有?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听明白了。我马上飞过去。”Mike挂了电话,心脏还是狂跳不止。
“不许骚扰”,哼,可以不“骚扰”,探望一下总是可以的吧?祝总也是这个意思吧?对立初霜形成压力,警告她不得胡来。
就在谷雨、叶叔和立初霜都觉得天津会面非常成功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陈耀光被捕了。谷雨是从叶叔那里得到的消息,据叶叔讲,是他们在广东的药厂传来的情报;立初霜也是从叶叔口里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的。她一直联系不上陈耀光,心里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Felipe是监听立初霜和叶叔的电话得知的;Jay和美国任务组则同时收到了谷雨和SSS的汇报;而Mike刚刚到达哥伦比亚,祝总就告诉他这个消息。Mike心里暗自狂喜——虽然公司丢了大生意,可是立初霜的地位肯定不保了。
谷雨立刻问叶叔:“你那边有没有泄露有关我和陈耀光谈判的内容?”
叶叔否认:“绝对没有啊。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那……有没有透露相关的消息,比如,咱们这边为洗钱要做的准备?”谷雨又问。
叶叔沉默了。半晌,他说:“咱们的方案中,有一笔钱是换货。需要过边境。这个……”
“叶叔,咱们在香港白道的卧底,可靠吗?”谷雨终于问出了口。
“当然……”叶叔的语气带着万分之一的迟疑。“我……信佢,好似信你……好多年的经营啊……一直都冇差池。”
“叶叔,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双面鬼?里外通吃啊?”谷雨想到身边有白道卧底,心里极为不安。而这个家伙,很可能还把情报卖给了MetaGlobe,比如几次被海关水警突袭艘船,还有上一次的海盗事件。
“阿Rain,我老了。最近周身唔自在,个心揦住揦住……”叶叔声音低沉,痰音严重地说:“你老豆在的时候多好啊。你要是在我身边多好。”
“叶叔,我们需要把他挖出来。不然不得宁日。”
“你有乜方法?”
“我来安排。”谷雨随即说服叶叔,必须搞个假情报,试探一二。
祝总罕见地召集相关人员在总部开会。Elonzo身体不好,没有出面,但是他的资深助理来了。立初霜、Felipe、Mike和其他两个负责情报和金融方面的高层人员一同出席。
陈耀光被捕的消息在会上正式宣布。提前知道情报的立初霜、Felipe和Mike脸色迥异,他们三人作为直接负责这一项目的人员,面对项目的无疾而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lonzo昨日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他的助理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厉声道:“陈耀光的被捕,当然有中国方面形势变化的可能性。但是,接触他的人,做策划帮他资金外逃的人,有没有可能泄密?这个需要好好审查一下。原本一切顺利的,怎么就忽然出了问题?”
立初霜用力吞下口水,保持平静地说:“接触陈耀光的主要负责人都在这里,可是每一次接触,不仅仅涉及到这几个人,任何环节都可能出问题。我还是认为是中国警方侦破的结果。他们……那个什么双规……有时候就是根据一封举报信。”
Felipe补充:“是的。任何环节,包括可能的网络窃密。不过,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清查和分析过公司的网络安全,评估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漏洞。”
“要是有人主动泄密呢?不一定通过网络啊,可以打电话嘛。很可能把公司利益抛在一边,希望自己私下里抢夺生意。这种就是背叛,哪怕只是想舔一下这张大饼上的芝麻,也是背叛。”Mike目不斜视地说。
Felipe的手在桌下摆弄着一支笔,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内鬼。MetaGlobe在叶叔集团有卧底。立初霜和叶叔私下交易,叶叔派人去天津和陈耀光会面,这个人都知道。陈耀光被捕,祝总和Mike也是一早知道的,消息来源很可能也是通过这个人。眼下立初霜泄密与否、背叛与否,还是大家的猜测——因为叶叔的代表和陈耀光到底达成什么协议,并没有曝光。但立初霜基本上逃不了嫌疑了。
立初霜脸色发白,她恨自己不争气地想要发抖。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让她的意志力无法抵挡。祝总没有私下和自己谈,而是选择开会,还把这个该死的Mike叫过来,违背了他当初隔绝自己和Mike的承诺,他的态度可见一斑。
今早在会议室见到Mike,看着他脸上热情洋溢、志得意满的表情,立初霜就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的安稳日子快到头儿了。
“好啦好啦,”祝总悠悠然发话。他靠在椅背上,小眼睛眯起来,仿佛大家长制止孩子们斗嘴一样,半笑不笑地说:“陈耀光,算不得什么。这笔生意不做也罢。咱们MetaGlobe要的是更为宏大的事业轨迹。Sam和Carlos已经把墨西哥的生意拱手相让了,当然,是以合作的名义。他们保留一些小生意,我们从来不赶尽杀绝嘛。至于叶叔……”
祝总侧头看着立初霜,说:“Faith,你把这部分工作交给Mike吧,先打击,再谈判。不是我不信任你哈,你的身体……”
立初霜坐直一点,笑着说:“是的,祝总。我的身体的确有点跟不上了。是时候交给年轻人了。我……申请退居二线,或者……退休。公司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听命。”
祝总扬了扬眉毛,说:“哎呀,这么突然。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不过,不用这么急嘛。”
立初霜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心情不好。我也有个喜讯……”
她转头看着Felipe,后者的眼神瞬间僵住了。
“Felipe,要不还是你来宣布吧?给大家一个惊喜?”立初霜笑得甜蜜。
Felipe忽然明白了,立初霜这是负隅顽抗,拉出来最后的盾牌,主要是防Mike的,其实也是防祝总。
见Felipe一秒钟的犹豫,立初霜扬起下巴,骄傲地说:“我女儿已经答应了Felipe的求婚。我好开心,在这里分享给各位。”
会议室鸦雀无声,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在嘀嘀咕咕。Mike好像没听懂一样,半张着嘴不动。
已经知道消息的祝总笑着说:“太好了,恭喜你们啊。这么大的喜事,你们可真能保密。Elonzo知道吗?”
Felipe回话:“还没来得及告知爷爷呢。我本打算今晚就去。前几天太忙了。”
“哎呀呀,这就是你不对了。两家结亲,这么大的事情,长辈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啊。”祝总话里有话,但也表达了自己明白了立初霜的用意。在形势不明朗之前,他也不想表态。不过,对于立初霜现在急着抱Elonzo大腿的做法,很是鄙夷——这个女人变了,远远不及当初的那个她。唉,Felipe是怎么回事?真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与会的几个人表达了谨慎的祝贺。唯有Mike,冷坐在那里,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他盯着Felipe,百思不解,怎么回事,立夏就这么容易被他抢走了?连谷雨也不要了?立夏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吗?
这么一想,Mike茅塞顿开,立夏又失忆了。这个该死的立初霜,她对立夏做了什么?
Mike瞬间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要把立夏救出来。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自己一定要得到祝总的助力。前提是,自己要更好地完成打击叶叔集团的任务,顺带把谷雨一并解决,省得到时候还要对付他,一个Felipe就够讨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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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一坏扣一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最好笑的是Mike还想救立夏,真是个一根筋的偏执狂。
“双面鬼”哈哈哈,太形象了!
可可无论写多少集,都爱看,就是心疼可可太费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