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在停电的一刹那,泰戈尔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果真,IT工程师打电话过来,疾呼道:“骇客!”
“我马上过来。要多久可以恢复电力供应?”
“一般来讲,十分钟。这次......很奇怪,我们搞不定。”
“马上到!”泰戈尔呼唤管家来陪着爷爷,自己冲出了船舱的门,从混乱的人群里挤过去,顺着楼梯一路奔跑,来到IT间,和两个工程师一起对骇客展开了围堵,同时修复被破坏的网络系统。
应急灯亮了起来,人群极度恐慌,船员手忙脚乱地安抚和疏导。B教授和C女士正在房间幽会,于是抱在一起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B教授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自己的眼镜。
C女士坐起身,叹了口气:“唉,真扫兴。”
“呤~”B教授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屏幕,对C女士竖起来手指。
“哈喽,我很好啊,嗯,在船上呢。妈妈不肯来啊。她找高中同学聚会去了。好好,我都好,你放心。好好,感恩节快乐!”B教授挂了电话,转脸对C女士说:“小棉袄,贴心。”
C女士的脸在手机幽蓝色的光线里显得扭曲怪异。她自顾自地苦笑了一声:“生孩子值得吗?一辈子的麻烦。”
“那你是没找到想和他一起生孩子的人。”
“你找到了,可不还是......”
B教授面露不快,决定报复:“你老公,怕不是......根本不行吧?”
C女士横了他一眼,说:“滚!”
“别生气啊。”B教授谄媚地笑:“不过你生气也好看!不像我家的黄脸婆,生不生气都一个样子,床上更是根木头。还是你好,有饥渴感,才有劲儿呢。”
“没想到你这个大教授,这么低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多有缘份啊,要珍惜,要珍惜。来,停电也无所谓啊,多一番情趣。换换花样好吧?”
C女士忽然觉得恶心了,她抓起来B教授的衣服,丢在他脑袋上,又说一句:“滚!”
“哎呦,还真是只母老虎呢。我就是那武松......”B教授又扑了上去,纠缠了几番,被C女士一脚踹下床去,最终还是滚了。
来电了,C女士看着大床对面的大镜子里映照出自己的身体,忽然难过起来。自己的第一次是哪年?给了谁?原本已经忘记了-----刻意忘记了,可是上个月居然收到了他的电邮。
Bill,自己第一个男人,那么好,那么困难才抢过来的,可惜日子却过不下去。当初抢他的时候,说实话,是为了身份。但是,天地良心,自己真的很快爱上了他。那么傻,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就像是个被老虎捕获的兔子,总是带着一点点让人怜爱的惊恐。负疚感曾经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很多年,C一直不以为意,没想到Bill却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日子过不下去了,他说看见C女士,就看见被他辜负的那个女孩。他说她是受伤的天使,他要去把她找回来。
上个月Bill再次出现,寄给她几张老公出轨的照片,看起来是善意的提醒,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报复的快感。C女士不寒而栗,她屏蔽了Bill的电邮,不敢再与他联系。而她也不想和老公交锋,她还需要他......
泰戈尔他们修复了电力网络系统,同时检测了所有房间的门禁信息,发现并没有被骇,放下心来。船长在处理好紧急应对程序之后,特意过来表达了感谢。
“走,请你和保罗去喝一杯,压压惊。”船长笑着说。
“不必了,你也辛苦,早点休息。”泰戈尔刚要走,忽然船长的手机响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声点!”船长的脸忽然没了血色,眼睛瞪得好大,满头白发几乎要炸起来。“我马上过来,疏散人群,分区域分流隔离,引导回各自船舱。禁止拍照!”
“出了什么事?”泰戈尔问。
“有人死了。”
(十五)
泰戈尔一边奔跑,一边让船长指示现场的员工千万不要触碰尸体,立刻从房间退出来。待他们跑到出事房间的走廊时,发现员工正在奋力推开围观的惊恐乘客,在房间左右拉上了警戒线。
水从房间漫出来,阴湿了门口的一大片地毯。而走廊上都是繁杂的潮湿脚印。
泰戈尔看了一下四周,从一个清洁车里拿出来垃圾袋,套在鞋上,又戴好员工的橡胶手套,小心地走了进去。
豪华海景套房的A先生倒在了浴缸里,头在水下,两只浮肿的脚翘在浴缸边缘,肥胖的身体仿佛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平时看不见的稀疏头发,这会儿都在水里漂浮起来,让他的大脑袋看起来是个瞪着眼睛的水母。
泰戈尔拿起手机拍照,并且和一早赶到的随船医生与安保经理一起把尸体从浴缸里拉出来,放平在地上,开始全面的检查。
“谁发现的?”泰戈尔问。
“客房服务员。说是有大量的水涌出。以为是有乘客在停电期间从浴室出来,忘了关水龙头。”安保经理回答。
不一会儿,爷爷保罗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说:“溺毙。”
泰戈尔站起身,点点头,说:“脸色发紫,浑身粉红,嘴里有细小的泡沫,应该是溺毙在先。”
“你估计死亡时间有多久?”
泰戈尔皱起来眉头,眨眨眼睛,说:“不出一个小时。水温还比较高,他应该刚开始泡澡就出事了。后脑有撞击和划伤,浴缸边缘有血迹,应该有挣扎。出血量不大。指甲里面的痕迹不清,目测看不到异物。脚踝上有握痕和抓痕。爷爷,有可能是他杀。”
“他杀?被按在水下?”安保经理问。
泰戈尔摇摇头:“不必那么费劲。别看死者是个大块头,如果有人忽然高提他的双脚,他很难起身的。而且还是这个年纪。”
保罗点点头,说:“仔细搜一遍,希望明天警方上船不要错过什么。家属呢?”
船长接话:“他太太刚刚被找到,停电的时候在听一个什么讲座。听到消息晕过去了,现在医务室。”
“讲座地点?”保罗问。
“六楼的一个小会议室,在赌场边上。”
“跑一趟要多久?”
船长想了想:“腿脚快的,五分钟?”
保罗点点头,对泰戈尔说:“你去找会议室所有听讲座的人问话,我去医务室。”
“好的,爷爷。”
祖孙俩分头开始了行动。一番问话结束,两人和船长与安保经理开会。
“太太很年轻啊。”保罗先开场。“说A先生喜欢一边喝酒一边泡澡。”
“她听的是个保险讲座。”泰戈尔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继续说:“我询问了讲座的保险经纪D先生,你猜怎样?这位太太是他的客户,买的是A先生的高额人寿保险。”
“谁是A太太的不在场证明?”
“D先生和一个女人,E太太。她说两个人在讲座上认识的,她证明停电期间,A太太一直和她在一起。”泰戈尔回答道。
“E太太和D先生有生意往来吗?”保罗又问。
泰戈尔点点头说:“D先生说还没有完成,只是有意向。”
保罗瞪了一下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泰戈尔没等爷爷问,直接汇报:“事发时E先生正在赌场玩牌,有好几个目击证人。”
“E夫妇先前都不认识A夫妇和D先生?”
“据说是这样的。”
大家陷入了共同的沉默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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