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把黑管留在了工作室。我们一起开车回家。夜已经更深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光孤独而无力地笼罩着归人,努力驱散一点点寂寞。Dan在回去的路上让我趴在他腿上,我搭着他的胳膊,可以很舒服地看向窗外。看路灯一个个从身边略过,看月亮随着我们在树梢和沉默矗立的建筑物之间穿行,Dan沉默的脸上忽明忽暗。我想到了在深圳骑着摩托车,载着忆帆的情景。
我们喜欢晚饭后骑摩托车出去,有时上山看城市的灯火,有时去岸边听大海的涛声。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坐在我身后,双手环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后背上的感觉。我觉得我在驾驶一条我们俩命运的小舟,虽然我在掌舵,但她是一个让人安心的锚。我也愿意永远在前面为她挡风挡雨。只要有她紧紧护着我的心我的背,什么大风大浪都不怕。在我生命中最为艰难的时候,在我痛不欲生,命悬一线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给了我无限的力量。这种感觉是我生命之帆,带着我穿过汹涌的波涛、阴险的巨浪,去到忆帆的身边,需找我们共同的归宿。
而Dan现在似乎找不到一种可以让他安定的依靠。虽然他们经济条件很好,可他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以至于他不敢对别人暴露自己最柔软的东西,所以也无法坦然追求和接受感情和别人的安慰。那么他应该去哪里找寻这种安全感呢?是重归父爱的怀抱?是消除隐藏的危险?也许,就是一个命里注定的爱人?那个人,那份爱情,也许最为治愈。可是他需要敞开胸怀,给别人机会走进去啊。
于是我决心帮助他。我计划开始绝食。
“喂,P爷,你怎么又不吃这种猫罐头啦?上次不是挺喜欢的吗?”Dan早上的时候看着没被动过的猫碗,挠了挠头问。
“你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的鸡吃坏了?”他说着就跑到我的沙盆那边去挖我的“宝贝”。搞了半天,他拎着一袋脏东西出来,自言自语道:“都正常啊。”
“我要去上班了。今天换一种罐头,吃海鲜的?”他给我又开了一个罐头。通常我是最喜欢听到开易拉罐的“啪”的一声了。然后那浓浓的香气就往我鼻子里钻。我感到自己饥肠辘辘的。但是我不吃,就是不吃。我跑到离猫碗最远的地方趴着,强迫自己先睡上一觉。
似睡非睡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和忆帆在旧金山华人开的小超市买菜。我们俩的收入不高,付了房租、保险、水电、油费、服装杂物费以后,无法老是吃餐馆和外卖。所以我们开始自己研究着做菜。忆帆以前厨艺零基础。她小时候在家除了妈妈会做,忆江也很会做,再不行还有食堂。我呢,是独子,家里挺宠的,又是从初中开始就住校,没有机会学习烹饪技巧。到了广东,外面又好吃又便宜的选择太多了,根本不需要自己麻烦。
很庆幸的是,我在旧金山的餐馆打工,学会了一些可口的粤菜的做法,而且老板人好,经常让我们带吃的东西回家。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吃真的不是个问题。自己在厨房折腾,多半是为了安慰乡愁。
我们很庆幸自己生活在加州,各种中国的调味料都买得到。我现在还记得我俩第一次和面包饺子,第一次红烧鱼,第一次学着广东人煲汤的情景。那种成就感还真的不是别的事情可以取代的。就是思念北京的包子馒头、油条火烧,那些还是我们没有来得及攻克的技术难题。北京的火烧真好吃啊。我妈妈做的火烧内里暄软,充满了椒盐或者芝麻酱的香气,咸的夹上酱肘子,甜的配一碗豆浆,真是一种踏踏实实的家的味道。唉,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我忽然醒了,真饿啊。于是我偷偷溜进厨房,想看看有啥东西可以填一下肚子。看管家阿姨不在,我跳上料理台,看到昨天Dan买回来的点心。刚才他还和管家阿姨打招呼,让她自己拿来吃。管家阿姨的盘子上有几块饼干,我闻了一下,奶油味十足,忍不住口水就滴了下来。我偷了一块,跳下料理台,跑到我的窝里去吃。我没有一次吃完,藏了半块以防一会儿又饿得受不了。
半块饼干落肚,我感觉好多了,接着睡觉。今天一定不能多动,不然体力跟不上啊。
睡到下午,我就感到肚子疼,然后憋不住要拉稀。我冲进沙盆猛排了一通。估计是有点太臭了,管家阿姨跑了过来,唠里唠叨地帮我打扫。不一会儿我又来了一次。她这次打扫好就给Dan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生病了。
不一会儿Dan赶了回来,他把我抱起来,一脸焦急。“嗨,昨天还好好的呢。真的是鸡肉吃坏了?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不要!”我在内心狂喊。“我要Sam!”我一急就挣脱了他,跳下去跑到窝里。他追过来,我又猛地逃出去,一脚把窝给踹翻了,那半个饼干滚了出来。
“啊?你这个馋猫,居然偷吃饼干?”Dan把饼干捡起来:“Sam说了你不可以瞎吃的。”
“对不起啊,我今天吃饼干没有收好。阿P以前从来不乱吃东西的,也从来不跳到料理台上啊。我以后一定更小心。”管家阿姨显得很自责。
“喔,没事没事。你别担心。”Dan试着安慰她。“我问问Sam。”他拿出手机,我在心里说“Yay!”
“Sam,阿P吃了饼干拉肚子,要紧吗?喔......两次。嗯,好。Sorry。Okay。”他放下电话,说:“阿P,姐姐生气啦。她说下班回来找你算帐。”然后他转身拍了拍管家阿姨的手臂说:“没事啦,多让他喝水,再观察一下。他也吃得不多。你不要担心。”
我看到这一幕,觉得豆豆这孩子真的是个善良的人,他知道在第一时间去安慰管家阿姨。我现在安心等着Sam,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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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愿望,阿P能不能有一天再transform, 回到前生呢?看看可可怎么发展
还有这段,让俺吃饱了也馋,关键是引发了乡愁:北京的火烧真好吃啊。我妈妈做的火烧内里暄软,充满了椒盐或者芝麻酱的香气,咸的夹上酱肘子,甜的配一碗豆浆,真是一种踏踏实实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