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逝去快三十年,终于可以静静地写点什么了。
小时候,父母在外地工作,我从小跟奶奶在那个南方的小山村长大,直到上大学离家。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没能回家参加葬礼,感觉中奶奶的逝去并不真实。在身边的人,亲人逝去的剧痛、葬礼的嚎啕大哭,和日常的不习惯,应该都有一点点治愈的功效吧;在远方的,感觉更像久未回家,思念日浓,痛是一点点累积,却没有能治愈的释放……中国的文化,在情感的表达上比较含蓄,唯独葬礼不同,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哭喊、诉说。在西方住久了,却反而不能。即使人前泪飘,也只是本能的扭头、悄悄抹去……
奶奶大我一个花甲,出生于二十世纪初。老太太包过脚,但不彻底,所以只是脚趾弯曲变形了,还不算是典型的小脚老太。她说包脚是很痛苦的,包脚布每天晚上都要紧一遍,好在赶上孙中山的辛亥革命,刚包没多久就放开了。她一个不识字的家庭妇女,对孙中山和辛亥革命这些词却说得极为准确,可见这在她的经历中是何等刻骨铭心。遗憾的是,我那时候少不更事、对历史没有兴趣,竟没有仔细问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即使有各种史书记载,与奶奶的碎碎叨叨相比,这些文字于我毕竟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