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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之后 (37) - 器子现身

(2022-08-06 04:26:02) 下一个

如果用青浦10A以一敌四的功力来算,这些渐冻人至多只能抵挡得住百十来个皱氏灵子们的围攻,何况这些灵子成千上万。就在所有的看客们都以为这是一场胜负悬殊、毫无悬念的短暂屠杀时,战斗伊始尽处劣势的越秀队伍却渐渐地占据了上风。与其说这是因为渐冻人之前的攻心战术起了效果,不如说是由于双方的功力差别太大所致。在俗子们看来,朝阳和青浦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其他渐冻人灵子又会有什么奇招异术?他们断断续续地听说,这些渐冻人都是机器人的奴隶,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肥猪,他们热衷于用虚体在外面声色犬马,却让真身窝在家里懒散偷闲。有些修为较高的灵子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他们看出来渐冻人很可能是在玩弄示弱于前的战术,越秀身后的很多同伙明显地身手不凡。

果然,在抵挡住俗子们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第一波攻击之后,他们对敌手的实力已经了然于胸,开始放心地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一般来说,阳世的后来者由于文明的进步和人类知识的积累,他们的思维蚀刻要更深更密,所掌握的逻辑关系,或者用道界学者的术语来说是“联阈”,要更广更细,到了灵界之后,这赋予他们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们内膜里的次维要比旧时代的灵子发达很多。每一个来自新时代的灵子次维指数都要比前一代的灵子多出一个量级,这些又被谐称为刺猬的低阶维度进过一定的修炼,可以像那些俗子幻化成形一般延展开来,成为一个个锐利无比的丝弦,又如刺猬身上的荆棘,它们抖动着,旋转着,将那些无知无畏的人形俗子们开膛破肚,披肝露胆;把同为灵火的对手内膜挑破,刺穿。一时间,本就有些虚张声势的皇军阵脚大乱,只顾得你推我搡,慌忙逃命。

“灵鞭!”蔡玉和卫东同时在内心叫道。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利器,他们以前只是有所耳闻,这次真的是开了眼界。如果一个灵子的生前情感过于泛滥丰富,它们在淬火时有可能少量溢出,也就是没有完全聚集,而是有所遗落,并融化在一个个次维里,这些刺猬就会因此获得情感的自由度,可以从内膜里飘逸出来,有的甚至可以伸出很远,在其他灵子看来,这些仙人球上的针刺好像脱离球体飞了出来,成为飞镖,让对手防不胜防,“灵鞭”的神秘名号随之而来。原本就已无心恋战的皱家喽罗们此时更是魂飞魄散,哪还有胆量继续同这些渐冻人妖魔纠缠,哗啦啦如退潮的海水往外涌去。可怜一直躲在河边察言观色的河祸君,此时被拥挤的俗子们一阵踩踏,最终被踢进了汹涌奔流的河水里,刚从水里冒出头来,又被惊起跳跃的鱼群砸了下去,一眨眼,已经随着咆哮狂奔的河流不见了踪影。

原先还在树顶唧唧聒噪、盘旋不去的圆眼夜猫子们这时早已溜之大吉,有些与打斗的两方都毫无瓜葛的俗子看客们也同它们一起,逃得无影无踪,但绝大多数还是留了下来,虽然他们也惊慌不安,但好奇战胜了恐惧,眼见得越秀已经穿过层层屏障,接近了皇军的头脑,怎么可以逃走不看个水落石出呢?白羽皇上的三个贴身护卫并非等闲之辈,他们与渐冻人相比,没有情感的过多浸润,因而内膜致密,刺猬的弦丝极其坚硬,饶是越秀的灵鞭再怎么锋利,也难以把它刺穿割断;尽管如此,他们三个还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对于主人明显无力的下劈手势和“吞了他”的虚弱叫喊,他们更是无心理睬,只顾着自己的小命要紧。其实渐冻人也并不是无懈可击,他们的灵鞭也不是无计可破。如果一个后智能时代以前的灵子具有同渐冻人一样致密的逻辑蚀刻,他的刺猬弦丝就不仅坚硬,而且锋利,会把浑然不知的渐冻人灵鞭割断,就此要了他的小命。好在这些所谓的贴身侍卫虽然也制造了不少麻烦,将越秀的灵鞭损伤不小,但他们还是缺乏致命的招数。

眼见着皱氏喽罗们溃不成军,而白羽皇帝的护卫露出落败之相,先前还只顾着看热闹的俗子们这时更加惊恐不安了。有个声音忽然喊道:“弟兄们,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这些渐冻人是器子的帮凶,他们杀了姓邹的,腾出手来就要对付我们。我们现在还算人多势众,大伙儿快一起上啊!”史明向出声的地方望去,没有看出是谁在振臂高呼,甚至所有其他的看客也像师父一样,对呼号者看也没看一眼,当然更没有哪一位积极地响应,就连倡议者自己也没有站出来冲向沙滩上的战场。

但接下来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看客的注意。“器子来了!”尖叫声来自对面一颗杨树的枝顶。所有俗子圣子妖神鬼怪都吃了一惊,有些俗子原本就已紧张的弦丝差点崩断。“快看!那边!”他们向西边的天空望去,四个亮点明显要比任何星星都更加明亮,也比星星大了一圈,它们令人目眩地旋转着,肆无忌惮地飞跃着,似乎在有意展示它们的非凡能力和与众不同。

“它们不是器子。”通过私有链接,史明感应到蔡玉和卫东作出了相同的判断。确实,没有谁比他们三位更有能力辨认器子了。作为非自然灵子,器子可以极深地隐,但不能无限地显,不可能如同这些亮点一样发出耀眼的光来,它们甚至不能像俗子一样随意地化身,只能有限地幻形。这些速度极快的刺眼珍珠连阳世的人类都可以用肉眼看见,而即使能量最大的圣子在上面人类的眼中也只是一根幽暗的火苗;如果几个圣子结合在一起,虽然也可以在空中显示为跳跃的光点,但亮度是明显不同的,而且也无法做到如此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敏捷。从对比度和活动轨迹来看,这几个亮团倒更像是他们同大嘴一起见证过的那些神秘来客,它们总是在有冲突的场景出现,似乎是些好奇的窥视者。

“这就是你们在路上遇见的不速之客?”秋云在暗道里问,但马上又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它们看起来才是真正的异灵子。”

天上的那些光团忽然停止了动作,就那样无声地悬在空中,让底下的看客们在惊悚之余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但沙滩之上的战局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白羽爬在水边,两只腿浸没在河里,三个护卫只剩下一个,也同他一样,趴在地上,没有任何一个渐冻人在攻击他们,因为那些战胜的渐冻人不知怎么地突然同另外一些好像也是渐冻人的灵子打了起来。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在刚才短暂分神的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的对决明显又有些不同,更像是兄弟间的决斗或左右手的互搏,没有了刺猬的丝弦旋转,也不见了灵鞭的伸缩舞动,只有光彩的变换和缠绕,那是双方从粒子转化为波场之后的碰撞火花。浮在史明身边的一个幼童灵子高兴地叫道:“ 哇哦,真漂亮!就像极光一样美,你看他们多么绚丽多彩!多么变化莫测!上面的人见了,一定会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极光,说不定还以为是外星人的降临呢!”

史明乐了,说:“人类是看不见这些光彩的,他们连我们这些灵子都看不见,除非我们有意显形,或以鬼火示人。”想了想,他又问:“你是新来的?是渐冻人?”

“我不是渐冻人,我们是主宰人。看,我妈妈就在下面,正在抓那些出卖同类的坏人呢。妈妈说那些渐冻人同莱顿人一样坏。可惜他们现在缠绕在一起,我不能指给你看哪一个是我妈妈,不过我知道她一定会赢。”

“主宰人?你们是那些脱离了渐冻人又躲避着莱顿人的抵抗军吧?”

“对!妈妈说我们是自然人抵抗军,却是人类的大救星。”

他俩的对话也吸引了身边的三位听众,卫东好奇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光续。妈妈说这是光复人类并把我们的文明延续光大的意思。”小家伙说到这里有些羞涩地笑了,好像对这个使命非常自豪,而且对沙滩上正在殊死对博的母亲没有丝毫担心。

“那你为什么这么小就来到灵界呢?”卫东又问,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因为她看见小家伙那体现着神色的灵子光晕一下子黯淡下来。

“是妈妈带我来的。当时莱顿人把我们包围了。后来我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妈妈说,要是没有带着我,她会那么做的,即使她会被抓住会被打死,她的灵魂会被莱顿人湮灭。但她不想我也遭受同样的命运,她说我应当在另一个世界里长大,继续自己的使命。所以她就带着我跳到了湖里。”

早在莱顿人修改和废除各种法律来取得实权之前,人类自身之间的矛盾就开始显露出来,在莱顿人把人类名义上的主人帽子摘除之后,这种冲突激化了,性质也发生了改变。莱顿人把自然人称为渐冻人,那些不认同智能机器人统治的人当然也不接受这个称谓,为了把自己同投降派区别开来,他们称自己为“主宰人”,取“主人”和“宰杀”的双重含义。他们不但自己不接受“渐冻人”的称谓,还把那些不抵抗、甘做奴才的自然人称为猪猡。至于为什么自称为“主宰人”的抵抗军要把服从莱顿人统治的渐冻人称为猪猡,来到阴界的渐冻人之间流传着不同的解释,一种说法是,抵抗军骂那些渐冻人都是些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没有思考的蠢笨猪头,还有的说猪是无顶之‘家’里的豕,而猡字谐音‘奴’,猪猡其实是没有了家的奴才之意,因而在抵抗军看来,那些渐冻人虽然同自己一样都是自然人,但他们已不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那些机器的奴才。

在主宰人的眼里,这些猪猡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自从莱顿人取缔了虚体并依据紧急状态法剥夺了渐冻人的很多权利之后,那些懦弱的败类便开始对披着人类外衣的机器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觉得莱顿人的一切都应当是自己追随模仿的时髦,乃至不生育无子嗣也是验证是否忠贞于主人的行动之一,预感到寿终正寝时主动去灵子处理所,将肉体和灵魂同时交给主人,让它们轻易地湮灭,更是人人必须遵守的铁则。为了讨好和献媚主人,他们会争锋吃醋,相互构陷和私下告密,甚至不惜放弃仅有的一点权利来证明自己的忠贞或诬陷他人为不诚。但真正让自然人抵抗军也就是主宰人寒心并愤怒的,是那些人类的汉奸走狗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些微施舍而出卖四处躲藏的抵抗军亲人。大部分被抓捕和处死的抵抗军都是由于亲友的举报,结果,残余的主宰人只好完全与世界隔绝开来,躲进荒寂无烟的深山或潮湿黑暗的洞穴里。他们发誓要清除那些虽尚为人类却已成猪狗的败类。如今,即使到了灵界,他们依然是水火不容的两派,不决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光续对妈妈能力的信任看来并不仅仅是孩童的天真,所有留在现场的灵子都已经看出,主宰人渐渐地占据了优势。在秋云看来,渐冻人落入下风要归功于他们生前的自食其果。他们过度地生活在多维虚拟技术之中,导致了先天的发生最小化缺陷,也就是灵子的内膜虽然在每一级都非常有序但不同级的次维和主维并不都是顺应着更高一级维度的序列方向,因而便有了不同维度的内部冲突和隐患。在与所有刺猬和主维都高度统一有序的主宰人打斗时,在维度展开和波粒转换阶段尚可相持,但到了激发的关键时刻,他们便露出了滥竽充数的本来面目,明白了自己只是散射混浊的普通光源,而对方是整齐刺眼的激光,那是所有高度统一的维度在灵子场里协调集聚后的意念爆发,它就像人类文明中改变了历史方向的少有几次战役一样,最后打败对方的不是后勤或装备,而是获胜者凭借着坚强意志和必胜信念所爆发出的恐怖能量。

“师父!”罗瑟这时跑了回来,一副紧张的模样:“我回来是想告诉您一声,秦雨兄要我跟他们一起去找器子。他们已经走了。”说完,他转身又要离开。

“你是说去找天空上的那几个不速之客?”秋云喊住他,问道。

“对呀,我们不都在说那就是器子吗?”罗瑟不解地反问。

“如果它们是,你们又凭什么能力上去呢?”罗瑟被师父问的张口结舌,他想起来以前与师父的一次对话,他和秦雨曾经问过师父,什么时候可以修炼成上天入地的神功,师父说那是道子的层次。恍惚之中,他又听见师父说:“你现在回去找他们怕是追不上了。因为他们并没有真的去找器子,这场武会已经失去了控制,刘老大是在寻找退路。而且,你们找到器子后又可以做什么呢?向它们求饶吗?”

罗瑟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过了半天,又问:“师父,那你说那些怪异的光团是器子吗?”

“器子就在附近。”秋云的回答让罗瑟惊慌地向师弟们靠拢过来,“只是我不明白大嘴为什么不同他们在一起。”

“器子是什么?”光续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好奇地问。“是外星人吗?妈妈说我们这个宇宙里还有其他的文明。”

“器子就是莱顿人的灵魂。”秋云和颜悦色地回答。

光续显得非常吃惊,半是生气半带哭腔地说:“可是我妈妈说莱顿人是机器人,他们没有灵魂。你们在骗我。”

“它们是莱顿人的人工灵子,其实也是机器,所以我们叫它们为器子。”秋云耐心地解释:“好在我们目前知道的只有三个,莱顿人还不能批量生产这些假灵子。我们猜测这三个器子也只是他们的实验品,所以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它们是来抓我妈妈和其他抵抗军叔叔的吗?”

“不是的,如果只是为了你们主宰人而来,它们应当早就现身了。”秋云安慰道,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它们来到灵界的目的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地理解,但愿今天能找到答案或者至少一些线索。”

“妈妈他们要赢了!”光续忽然一扫愁容,高兴地叫了起来。沙滩之上,此时已只剩下两种色彩,一上一下静静地悬停在那里,犹如一只硕大的双层蛋糕在作静态展示,上面一层是淡紫色,底下只是一丝略泛暗黑的浅黄;早先群蛇乱舞般的纠缠交错和五颜六色的追逐变换都已消失不见。有道行的灵子们明白,由于动量的消耗和丧失,渐冻人的量子场已经开始变形,它们最终会被完全扭曲,并因为失去了对称而塔缩而湮灭。大多数留下来想看热闹或试图逞能的俗子们只是留意着光彩的变化,试图弄明白谁上谁下,孰优孰劣,但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没有明白沙滩之上发生了什么,就被天边的一幕惊呆了。

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西面天空的地平线上黑压压一大片乌云迅速地笼罩过来。见识稍浅的俗子们以为那是一群猫头鹰,猜想着是不是刚才失去了树洞的那几只夜枭搬来了救兵,但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嘈杂错乱的“嘎嘎”哀嚎声从隐隐约约似有若无,到渐渐地响成一片,大伙儿这才明白,这是早先那些逃走的灵子。他们就像是一群正在被狐狸追逐驱赶的鸭子,无力地蹒跚着,惊慌地翻滚着,跌跌撞撞地又跑了回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沉不住气的俗子们相互询问着,但个个都被慌张的气氛所感染,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他们看见鸭群后面那两个明显不同的灵子。有些俗子认出了他们,大声叫道:“器子来了!器子真的来了!”听见的和没听见的,看见的和没看见的,台上的和台下的,大家一下子成了沸腾汤水里的饺子,上窜下跳你推我搡地挤成了一团,就连即将置渐冻人与死地的主宰人也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向那两个器子;相比之下,那些刚被赶回来的灵子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挤在河堤外的几片树林里,动也不动,从原先的嘎嘎哀嚎一下子肃静得不出一声。

确实,驱赶着鸭群的正是曾陪伴在四口犬左右的沙决和甘井。不等人类灵子们作出反应,它们已陡地膨胀为两个巨大无比的白色魔瘴,像是鼓得稀薄的气球,把所有曾经逃走的懦夫和留下来的胆大看客都笼罩了起来,这种天正崩塌的末日感制造了更大的恐慌,但在蔡玉和卫东的眼里,这种量子场暴涨的雕虫小技只能吓唬一下无能之辈而已。他俩多少知道它们的一些底细,况且由于能量的稀释和流散,如此巨大的雾漳并不具有多大的威力。倒是蔡玉感到有些奇怪,这两个雾漳的展开方式和色泽呈现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难道是在追凶路上与卫东分开之后的遇袭经历?

不容蔡玉细想,沙决和甘井的魔瘴猛然收缩,消失不见了。大伙儿正在纳闷,只见主宰人的光晕猛地抖动起来,又恢复了当初与渐冻人纠缠时呈现的光彩变换和追逐缠绕,但这一次好像只是他们自己的独舞,因为没有任何其他明显的颜色参杂其中。好在这并未持续多久,几番舞动之后,沙滩上陡地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迷你器子,将那几十个主宰人团团围住,这些幻身犹如孙悟空拔毛一吹而变化出的猴子猴孙一般,个个上窜下跳,无不斗志昂扬。

大多数看客不明白那些主宰人为什么要顺应着那两个器子从量场变回到灵子实体,只有秋云一下子看出了端倪。之前,他误以为器子作为人工灵子无法进行波粒转换,因而不能以量场的形态与主宰人一决高下。现在看来,它们可以完成这种转换,只不过那是一种非完整的转换。由于器子的内膜深处镶嵌了超级计算的逻辑暗门,而这个暗门没有量子特性,不能同灵子本身一起进行波场展开,其中的一个后果便是在同人类灵子进行量场缠斗时,自己总是感觉拖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尾巴,难以放开手脚。在虚实之间,器子们更喜欢以实体的诸种形态来碾压人类的灵魂。

那些主宰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委,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只能顺应着那两个器子变回灵子的原状。如果不及时转换,这些成千上万的器子幻身可以分成两组,一组专注于破坏或吸收主宰人量场里的能量,另一组却暗中构筑一个黑子时空,等主宰人的量场开始塔缩,自动进入粒子转换的瞬间,可以立刻把他们引入自己的黑暗陷阱,将他们永远封禁在半波半粒的转换状态,这是最为可怕和歹毒的黑暗招术。

为了应对蜂群般的迷你器子,主宰人也赶紧使出灵鞭的招数,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两个器子的迷你幻身如同一片片丝弦,伸出的灵鞭仿佛打在无数的荆棘之上,没过几个回合,就被那些微小而又敏捷的器子幽灵刺割得遍体鳞伤。原先还紧挨在一起的主宰人灵子们渐渐地被分割开来,他们就像被狼群冲散的羔羊,每一个都要独自面对成倍器子的攻击,但他们个个依然斗志昂扬,没有丝毫怯懦,也没有一声叫喊。

河边,水面上,林子里和树梢间的一众看客们都紧张地盯着沙滩,完全忘了这本来是一场武会,是为了寻找清除器子的高手;有些俗子为了看清战况,还特意跳到河边为数不多的几颗已经满载的树上,各自深浅不同的晕光把树木点缀得如同圣诞节日一般。只有史明没有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沙滩上,他担心的是身边的光续;当主宰人被分割包围时,他毫不迟疑地展开一片薄雾,把可怜的孩子包裹起来,这既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也是为了不让他看见妈妈的悲惨下场。而旁边的秋云和蔡玉还有卫东此时正在关注和思考的,是这两个器子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突变,从初识时相当于高阶圣子的道行一下子蜕变为千变万化的恶魔,会是什么促进了它们的升级呢?秋云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它俩的每一种形态转变和每一个动作轨迹,试图找出一丝线索,乃至俗子看客们的恐慌骚动他都没有留意。

虽然器子一出现就已经让人类的灵子们惊恐不安,虽然主宰人的结局早在意料之中,但当他们见证了那些自然人抵抗军的悲惨下场时,大多数的灵子还是恐惧到了极点,有的甚至失去了方寸,不断地在灵火和人形之间来回变换;还有的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水面上转着圈子,犹如困在猎手笼子里的焦躁不安的动物。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惊讶得摸不着头脑或者掉了下巴,如果他们还有的话。

所有的灵子都以为器子的到来,是为了对主宰人斩草除根,就连那些在主宰人手上苟活下来的渐冻人也对此坚信不疑,所以他们呆在沙滩的边缘,幸灾乐祸地观摩着战事,庆幸沙决和甘井来得及时解救了自己,现在轮到这些自以为是、不知好歹的抵抗军战士遭受毁灭的命运了,我们倒要看看他们会被如何肢解和湮灭。当最后一个主宰人的灵鞭被一个个削断,暴露出的内膜被一群器子的迷你幻身残忍地一丝丝剥离,他们想起了只有在中国古书中才能读到的凌迟酷刑,犯人整个身体的皮肉被小刀一片片割下,期间还要保证他的意识一直清醒,以达到判刑者的极端快感和受罚者的最大惩戒。此时,那百十位渐冻人灵子虽然也有些恐惧,但依然觉得这是主人在为他们报仇,所以当那些器子完成了凌迟,忽然扑向自己时,他们没有丝毫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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