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班进出地铁口,都会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大汉依靠在墙角,等待着好心人的施舍。虽然鄙夷多于怜悯,但我做人的原则之一,就是在没有理清所有事实之前,绝不去随意评判他人。所以,每次经过时,我的理智和情感都会像猫遇到了狗一样,在我不大的脑子里上蹿下跳地搏斗一番。一方面, 我知道善恶是先天人性和后天环境的合成产物,每一种肤色里都有好人和坏人,没有哪一个种族代表着纯真善良,也没有哪一个种族代表着十恶不赦;但另一方面,当你被某一个特定人群伤害的概率大于任何一个其他的族群时,一见到这个族群的肤色,你就会本能地立刻产生反感和戒备。在几年前半工半读时,我曾好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黑人在恶性循环里度过一生,有那么多的非裔过得还不如我这个人到中年才偷渡过来的少数族裔。在几年的私自琢磨下,我甚至自豪地发现自己发明了一个新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理论,那就是一个没有诞生过古老文明的种族也不会拥有现代文明。为了证明这个理论,我还特意泡在图书馆里作了好几天的研究,这才对与我们截然不同的黑人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明白了历史和政治对他们现状的影响,但最终我也感到更加困惑,不明白到底是外情还是内因造成了非裔当今的困境。对于这个正当壮年的无家可归者,我想也许他就是一个较好的研究标本。
终于有一天,不用急着赶去完成工作任务,我便站到他面前,把二十美元纸币放进他的塑料杯里,说:“sir, you must have some interesting story in your life, would you mind sharing them? I might be able to do something for you.”
黑人大汉看了看杯子里的钱,又抬头瞧了瞧我,把纸杯连同钱一起藏到屁股下的购物筐里,拍了拍旁边半湿的地面,说:“sit down, bro! It is a long story. 很多年前,我同你一样,依着光鲜,工作体面,每一天上下班,都会在地铁口看见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有一天,我给了他一些施舍,跟他搭上话茬,知道了他的现状和过去,并渐渐地成为了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