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喜儿”扎起來
童年琐事
在文革后期,我已经上了小学,期中经历了不少似懂非懂得运动,如学雷锋,学张铁生,学黄帅,学样板戏,批林批孔批周公,批山上涛峰。我已经记不清发生那么多运动的时顺序了,究竟那个在先,那个在后,已经不重要了。唯有几件小事让我历历在目,至今难以忘怀。
在那个不学无术的年代,我们成天打闹,今天学黄帅,明天学张铁生,没有老师认真教课,没有学生认真学习,整天想着怎么欺负老师,把教室门用凳子顶住,把老师挡在门外。或者把笤帚,簸箕放在门头上,当老师推门时砸了下来。我记得当年的老师基本都是本村的回乡青年,都知根知底,没有学生害怕,所以总有几个捣蛋鬼跟老师过不去。一次,叫四毛猴的小不点上蹿下跳把老师挡在门外,还叫着老师的绰号,把大我们七,八岁的老师气得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她一脚踹开门,去逮四毛猴,不曾想一点大的四毛猴窜上蹿下,满教室飞跑,还一边跑一边叫:“来呀!來呀!抓我呀!抓我呀!” 老师哭笑不得。那时,我是班长,长得又比四毛猴高,老师命令我们班干部逮住了这只猴子。理所当然,一顿暴打,四毛猴顽强不屈,还嬉皮笑脸像打别人似的。那是一个老师敢打,学生愿挨的年代,家长知道后一般是这样说:“不听话?恨恨地打!” 这些憨厚实在的父母们坚信 “教不严,师之堕” 和“棍棒之下出孝子”古训。大家都能坦然面对体罚。
班上有个女同学,人长得像小小喜儿似的,一双黑油亮的小辫儿,黑里透红的瓜子脸上闪着一双眼睫毛长长的黑眼睛。她伶牙俐齿,学习也好,很讨老师们的喜欢,是学习班长。此女孩不仅学习好,骂架也泼辣厉害。所以我都有点懼她。
我那时学习不用心,打架很少输过,在班里表现积极,还能保护班里同学不被大同学欺负,有点行侠仗义的味道,群众基础好又有威信,所以每次选举班长,三好学生都会有我。但总是感觉班长的位子不稳,这姑娘总是在班里抢我的风头,记得每年“六一儿童节”全公社的学校进行体操表演比赛,我们班总是在全公社拿第一名,喊队,指挥理所当然是我了。可有一年,班主任老师不知哪根筋蹩住了,临时把我拉下,换上“喜儿”增加扑光度,喜儿很博眼球,表现不俗。我觉得那个懊悔,不甘,嫉妒,难受。好在不知老师怎么想的,最后又把我换了回来,也许老师不忍伤害我那小小年纪的自尊吧!
七五年,冬。我三年级,为了配合无产阶级斗争的需要,我们学校的宣传队排演革命样板戏,我的节目是扮演“白毛女”选段“北风吹扎红头绳”的杨白劳,小时候,我看完一部电影,就可以从头到尾叙述完电影情节,并且会把电影插曲唱下来,我长的还算机灵,会讨人喜欢,好像样子还蛮好看,记得有一年放电影《闪闪的红星》,看后不少人讲我比潘冬子还帅,姐姐讲我生长在农村埋没了。以至于我小小年纪很羡慕那些在县剧团的演员和艺校的学生。那时,没有多少娱乐活动,除了放电影,文艺宣传队的文艺节目成了我们学生生活调味剂,我和我们班的几个同学就曾经演过《火车向着韶山跑》和《我家有只鸡》等节目。此次《白毛女》选段的喜儿伴演者理所当然是“喜儿”了。
因为当时没有录音机,也没有剧本和歌词,辅导我们俩的老师是高年级的学姐。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留下排练到天黑。我和“喜儿”开始学唱选段,学姐唱一句我们跟着唱一句。由于我的歌词少,很快就会唱了,当时我们都不懂韵律,节奏,和情绪。声音的用运也不懂,唯一就是唱的亮,不害羞。引来了不少同学趴在窗户外围观。儿童时代的奶功,革命的话儿记心间,直到现在歌词还深深刻在我的脑海:
喜儿: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爹出门去躲帐,整七那个天,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大婶给了玉交子面,我盼我的爹爹回家过年!
我:卖豆腐赚下了几个钱,集上我称回来二斤面,怕叫东家看见了, 揣在这怀里头四五天
喜儿:卖豆腐赚下了几个钱,爹爹称回来二斤面, 带回家来包饺子,欢欢喜喜过个年,哎 !过呀过个年!
我: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 你爹我钱少不能买, 扯上了二尺红头绳, 我给我喜儿扎起来, 哎! 扎起来!
喜儿: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哎 !扎呀扎起来!
从此,我的名字就变成杨白劳了,同班同学怕我,都在背后叫我杨白劳,大同学就不给面子了,总是当面挑逗我和“喜儿”。弄得我们俩在学校别别扭扭,不好意思。我们俩还没有在一起走台排练,不知什么原因整个演出叫停。“白毛女”在我们学校胎死腹中。我再也没有机会给“喜儿”把辫子扎呀扎起来了!
我跟“喜儿”从一年级达班子,我当文体班长,她当学习班长,一直到四年级。合作的不错,那时候小同学,装模作样很封建,桌子上都有三八线,经常为跨过三八线打的不可开交。直到现在想起那时的荒唐可恶,都为之羞愧。但我记得从来没有跟“喜儿”打过架。总是觉得她比我厉害!
五年级时,国家恢复了高考,老师,学生都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们开始安下心来追赶荒废的学业和虚度的时光,我姐姐觉得我骄横自满,专门告诉校长不让我当班干部了。记不的“喜儿”为啥也不当学习班长了。
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从过去中上进入前几,不知“喜儿”什么原因,学习反而一落千丈,掉入中等水平。初中毕业我考进县城一中,“喜儿”留在初中复读。那个年代女孩子喜欢上师范,都蹲在初中考师范。直到我参加工作我的外甥女告诉我她和“喜儿”是在另一个公社初中的复读班同学。外甥女提到我时,“喜儿”对我外甥女讲她不认识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认我这个熟人和同学,是否曾经的不经意伤害过她?比如我的少年无知,粗糙,或者那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文的的傲娇!
四十年了没有相见,但愿我想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希望她过的快乐幸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看的出来:你喜欢这个“喜儿“,遗憾没有为她扎上“红头绳“!
写的挺不错的,设法让“喜儿“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