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斗癌王(十)
(十)恢复 —— 终于回家了
【2019.6.11 ~ 7.22】
前文说过,我需要打防血栓针,天天打要打一个月。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药店,领导搀扶着我先来取药,主要是防血栓针剂和Creon胰腺酶。我出院时医生都给我开好了处方单。以后每天都要自己在肚子上打针了,要连打十几天。取药一切顺利——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常客了。事实上,这里的几个药剂师现在都能记住我的名字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心理感慨万分......还是家里好。
领导先把我安排到在西屋新买的室内大躺椅上。把这个大家伙弄回家还真不容易。以前这类大东西都是我来操作的,这回可是难为领导了。但这个躺椅却是极为适合我现在的需要,救了大急,我天天躺在上面晒阳躲阴。
再吃了领导准备的合口的饭菜,顿感满足。很快,我的味觉便悄然地在恢复着。
这里的针剂给的是一次性针管,打起来很方便的。在出院前护士指导我自己操作了一下,没有什么困难。针头很细,扎在身上也不疼。
晚上睡觉,用那个海绵大三角垫住后背,把头抬高。开始还好,不过一不留神,滑了下去,自己根本回不到原来的位置。看来这个海绵大三角不实用,只好弃之一旁。实事上,原来有点多虑了:直接躺在床上没有问题。
翌日,是约好的社区护士首次来换药的日子。电话中已经解释清楚,她们一星期来三次。提前一刻钟的时候,就接到了护士的电话,说她马上过来。以后也都是这样——她们很准时,而且提前一刻钟通知让我准备。
【注一】社区护士(community nurse)是BC省公共医疗服务的一部分。每个城市都有一、两个护士站。对于需要并且条件合适的病人,护士站的护士可以到家服务,当然病人也可以去站里接受服务,但急症不行。服务主要是针对短期,常规性的一般护理,比如像我这样的刀口换药。和其他公立医疗服务设施一样,社区护士的服务是全免费的。
护士来了,进屋后马上套上自己带来的鞋套(后来也有脱鞋的)。我把她引到领导给我准备好的按摩床上,躺下就绪。社区护士的手法好像比医院的护士还溜,大概是因为她们主要就做这类工作吧。还是和在医院差不多,擦净伤口,填上海绵,敷上密封贴,接上空气泵。这个空气泵是护士带来的,医院的那个出院时已经收回去了。从这时起,我就24小时都背着那个泵,要一个月左右。护士每次来换药都不超过半小时,快的时候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从此以后,每次都是护士临走前预约下一次的时间。护士也经常换人,她们由护士站统一调度。
第二天午后,领导带我去附近的公园。那是一个艳阳天。我在公园里走了一会就累得不行了,找个长椅坐下休息。领导在周围走圈圈,旁边只有一对老情侣在散步。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很清静。
我坐在长椅上,太阳晒得我昏昏欲睡,却突然发现地上的蚂蚁搬家,看得入迷。这曾经是儿时的游戏,可现在看起来却也是别有滋味。看来人老了是要往回长了,只是我往回长的早了一点。
回想起过去的两个多月的磨砺,对比我现在的状态和眼前的自然风光,我对这山、这水、这阳光、这草坪,都有一分额外的眷恋。我尽量深深地呼吸,争取能多得到一点自然的能量。
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回家了。进出公园的路上有减速坡(bumper),经过时车身一晃带动我的刀口错位,非常疼痛。心想算了,虽然美不胜收,最近还是少来这里吧,在自家院子里也差不多。
温哥华的夏天是很美的,在家里也能享受这美丽的夏天。这些天来我经常躺在院子里的草坪躺椅上,在太阳的抚爱下,嗅着果树青草的芳香,闭目聆听院子里的万物生机。
兔子在地里吃草(我们从来不管它们),松鼠和各种鸟在树上串来串去。当这些大点的动物没有声音的时候,就能听到蜜蜂等各种昆虫的响动和大树上树叶的摇摆。再仔细用心,还能仿佛听到草木的生长,甚至蚂蚁的脚步。我好像就要融入到这美丽的夏日里。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万物皆有灵,我那刚刚摘掉的瘤子,是不是也是这大千世界的一个生灵?善哉,阿弥陀佛,愿它另行转生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的伤口也一天天的好起来。回家后第一周还不明显,第二周开始就感觉恢复明显加快了。
这里有一个故事:在出院前,大夫告诉我回家后可以打811电话,做营养咨询。
【注二】811是BC省的免费健康热线电话,提供非紧急情况的健康咨询,特别是像我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安排合理的饮食来满足身体恢复的需求。
接电话的并不是专业人士,听到我的情况,告诉我会安排懂GI(消化系统)的康复营养师来电话指导。没有等多久,就接到了康复营养师的电话,了解情况后告诉我要多吃蛋白质,也就是大鱼大肉(也是我的最爱)。要确保每天有约拳头大小的肉食,这样才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回家不久,我的味觉也慢慢恢复了,在营养师的鼓励下,就又开始大吃起来。连领导都惊讶我都这样了还这么能吃。不过,伤口确实有起色。
【注三】其实,作为癌症患者,应该是忌讳大鱼大肉的。只是我的刀口恢复需要蛋白质,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另外,我也是好久没有打牙祭了,适当放纵一下对精神健康也有益处。
这些天大概是连累带吓的,领导感觉胃不舒服,看了大夫需要做胃镜。7月3日,我陪领导来做胃镜,居然发现做胃镜的大夫就是Dr. Cader,那位给我转院到VGH的GI大夫。她也认出我来了,毕竟时隔不长。我再次向她表示了谢意。谢天谢地,领导的胃镜结果一切正常。
又过了十天,我的伤口终于彻底愈合了,赶在预订的化疗时间前一周。这段时间我是能吃能睡,所以身体恢复得很快。巨大的刀疤终于合拢,可以碰水了。我先痛痛快快地洗一个热水澡。之前上身清洁主要是靠擦的,把领导累坏了。
【注四】其实,社区护士曾建议我在她们来之前半小时可以洗个澡,等她们来了反正都要换药,包扎的东西湿了不怕。但领导还是谨小慎微,不建议我冒此风险。
转眼就到了化疗的预定时间。首先,7月22日,周一,要去医院安装PICC。前文说过,PICC,即经外周静脉穿刺中心静脉置管 (Peripherally Inserted Central Catheter),就是把一个管子从大胳膊根附近直接插入大静脉血管,并上溯延伸到心脏附近,使将来经过这个管子注入的各种药液直接到达心房,再经过心脏泵到身体各处。这次做化疗,就是要把化疗药从PICC直接推入血管里。
来到医院,顺利地找到了安装PICC的日处置室。安装大夫居然是个大美女,长着一张娃娃脸,像极了童星秀兰邓波儿,连一颦一笑都像。她态度非常和蔼可亲,让人感到极为舒服。不像在VGH时由两个人穿着全套防护服来安装,她只有一个人,也没有防护服,甚至没有口罩(具体操作时带上了口罩手套)。
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她把B-超屏幕转向我,给我解释我胳膊上的血管是否能用,我只好把眼睛移动到屏幕上,跟着她的指点。每条胳膊理论上有两条静脉血管可能可以用于PICC。我申明我的右臂在一个半月前刚刚取下过一个PICC,她也从B-超上确认了我的右臂血管已经由于血管粘合的疤痕而过于狭窄,两个都不能用了,只能安装在左臂上,其实左臂上也只有一个可用。结果一切顺利,不一会就安装成功。只顾看美女了,忘了是否感觉到疼痛,看来麻醉药可以有多种方式呀。
这个PICC预计最多可以用半年,我期待它能坚持到化疗结束,因为如果这个也不行了,我可没有第三条胳膊安PICC了。最后她还给了我一个安装参数说明卡。
这个图和我的PICC差不多,只不过我的是紫色的。外面有她给我套的一个白色的网罩,叫sock,可以保护PICC别被刮碰。注意图中的尺子——以后每次换dressing,都要确保这个PICC在外边留出的总长度不变。如果变得多了,是不能调整的,直接就废了。
从这一天开始,以后我每周都要去BCCA换PICC上的dressing,也就是杀菌,换贴,冲洗PICC接口。听上去简单,但其实很tricky。那个安装参数说明对换dressing有很严格的约束。
然后,还要做一个血检——以后每次化疗的前一天都需要去做血检,检验结果就作为第二天能否化疗的主要依据。好像血相血小板等是主要的观测内容。
好了,万事俱备。我办了一个BCCA的停车月卡,就等着明天开始化疗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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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癌症太普遍了,我周围邻居全部得癌,就剩我们一家了。
据说大部分是被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