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是2009年下半年。后来又见到了大学的副校长。他早年留美博士海归,长相英俊潇洒,语言天赋极好,那英文说的有CNN的主持人的范。我当年考到这所大学读硕士,就是因为他去了我本科的师范学院做过一次报告,我为之倾倒。我后来去美国读博,也是受其感召,步他走过的路而去。此人真是极有魅力之人。他哪怕是讲思想政治课程,都能讲的实实在在,绝不假大空,句句联系我们的实际,令人如坐春风,讲话感人至深,非常鼓舞人。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比以前胖了。”我心里听了一暖,难得他还记得我7年前的样子,而且一点没错,我确实比以前胖了。然后他介绍说,他目前分管人事和外事,这副校长当着太烦心了,希望有一天退下来做科研。我心里很诧异,心想,管人事十分复杂,需要呆在学校,协调学校内部的关系;相反,管外事需要到处出差,满世界跑。这两个工作,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做?后来过来发现,他的管理确实十分混乱,我发现的这个问题也留给了我一个空子让我去钻,让我轻松的跳槽了。
其时院长、系主任都在,系主任说,准备给全系老师每人买一个U盘,用来拷贝课件,方便上课时考录到课堂里的电脑里去。他说了一句,目前在找一位老师去采购,看谁愿意给大家服务的,去电脑城买U盘。我当时鬼迷心窍,自告奋勇的说,我愿意去买U盘。我当时真是十分单纯,没想别的,就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而且我本来就喜欢给大家服务,再说电脑城就在学校外边不远处,我做学生的时候经常逛的地方,熟的很。于是系主任点头同意,并告诉我,他已经去电脑城问过价格了,给我的预算是高于要价的,所以一定要买好的U盘,一定要是多少多少M容量的。
没想到这是个坑,我跳的莫名其妙。我于是带着领导的嘱咐和自我的使命感,来到了电脑城。找了个铺面一问,M容量的U盘的价格确实比系里面给我的预算低。然后我给店家说,一定要是M容量的。店家立刻面露难色,说这个价位的货都是贴牌货,包装上写的是M容量,在电脑上测也是这么多M的容量,但是实际使用中却没有这么大的容量。我问会出什么样的问题。他说:可能会写不进去,也可能显示是写进去了,但是读不出来。我问正牌货多少钱?他的报价每只比我的预算多了些钱,总价格比我的预算多了几百元。我于是又问了几家别的店面,我就直接问他们M容量的U盘贴牌货多少钱,正品多少钱,贴牌货有啥问题。发现第一个商家所言非虚。我当时突然体会到了贪官的难处,买正品会倒贴,买次品会捞到好处,你自己想想,谁愿意为公家办事,自己还倒贴的,大多数人肯定愿意当贪官啊。
我又电话我的熟人,做电脑生意的。他也印证了这个说法,M容量的U盘本来就应该比系上给我的预算贵,但是市场上确实有很多便宜货,这些货都有问题,不可能又便宜又好的。当然大多数人都不会把U盘的容量用到极限,所以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U盘有问题。我问他贴牌货到底有多少真实的容量。他说,那只有天知道。我当时考虑了一会,决定自己倒贴几百块,给系上买正牌货。因为我真的是怕老师上课时,读不出课件,出现教学事故,然后追踪到我这里,指的我的背脊骨骂。
这次采购真的是窝囊又憋气。我选择了体面和正直,付出了金钱的代价,但是更多的是对人的失望。我想了很多,系主任到底知不知道M容量的U盘应该多少钱?如果他不知道倒也罢了,如果他明知有正牌货和贴牌货之分,那这就有问题了,比如是不是这活,本来他给自己的亲信去干的,因为可以让他的亲信吃钱,结果被我截胡了,我是不是已经得罪了人。而且我这样把预算用完了,他会不会认为我贪污钱了。
U盘发放下去后,有老师在等校车的时候和我闲聊,给我说,M容量的U盘根本不值这么多钱,这个采购的人,不知道吃了多少钱。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我就是那个采购的人。我听了很尴尬,也不想辩解,因为一辩解,她就会想到我就是那个采购的人,这样她也会尴尬。我只能陪笑着,听她絮絮叨叨的骂那个采购的人。心里真是窝囊又憋气。 我决定以后采购、和钱相关的事情,我不再参与,让别人去干吧。心里有委屈,但是这终究是小事。忘记、原谅,向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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