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珊去外企上班两个月后,不顾父母的反对,和许文涛结了婚。父母下了狠心,发了狠话,如果佩珊一定要嫁给许文涛就没有嫁妆,“不想便宜那个穷小子!”
王佩珊倔强地结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婚,两个人在佩珊家里吃了一顿气氛压抑的午饭,就回到了与人合住的那间小房子。新婚之夜,许文涛深感愧疚,王佩珊却安慰他说:“都是暂时的,等你毕业也去外企,挣钱多了,生活就好了。”
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很天真,以为一切的不如意都是因为经济能力的欠缺。许文涛刚刚离婚那段时间,常常回想他的婚姻。他们在没钱的日子里隐忍生活,却在有钱了的时候离了婚,钱没有带来他们想要的幸福。
婚后的第二年,王佩珊升职了。
许文涛还有一年硕士毕业。
王佩珊父母和他们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就在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生活又起了波澜。
一件就是王佩珊怀孕了。结婚的时候王佩珊曾和许文涛说过,五年之内不能有怀孕的计划,他们必须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后方能怀孕生子,许文涛也是同意的。开始的时候,他们很注意避孕,但是,渐渐的,两个人情到浓时便顾不得许多,几次侥幸涉险过关后,愈发大意了,当王佩珊发现自己怀孕了的时候,非常害怕,她怕失去工作,怕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狭小杂乱的生活环境里。她和许文涛大哭大闹,怪许文涛害她。许文涛百口莫辩,存了一肚子话。他很想说,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有的时候他因为课业的压力并没有这份心思,是王佩珊随意点火,他毕竟血气方刚,点火便着。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深深吸口气,低声下气地向王佩珊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王佩珊哭够了,平静却也是坚定地宣布,“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要做掉。”
“佩珊,怎么说那也是一条性命,是我们的……”
“那你说,不做掉怎么办?我们能养得了他吗?”
“能。我会再辛苦一些,我师兄那边有一些项目,我多跟几个,能挣点钱。”
“你们那些破项目能有几个钱,分到你头上就更没什么了,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项目,你不提这个还好,提起了我就更生气,你现在就赶紧找工作,提早入手,别等着毕业再找,找家外企,早点离开你们那个穷酸的学校。”
许文涛默不作声。
王佩珊碰了碰他的手臂,“跟你说呢,你听见没有?”
许文涛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佩珊,我导师跟我谈了好几次了,他希望我能留下来做他的博士,而且,我也很愿意搞科研,我……”
“许文涛!”佩珊打断他,“你有点责任心好不好?男人是应该养家的,总是我这个女人拼命,你好意思吗?”
“佩珊,我希望做我喜欢的……”
“对,你是要做你喜欢的事,”佩珊凄然一笑,“我没你那么好命,我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得做,我得拼命支撑这个家,许文涛,我真没想到你不仅穷,还自私。既然这样,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
晚上睡前,王佩珊又提到了这件事,许文涛很难受,“佩珊,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养好你和孩子的。”
“你拿什么养?已经没时间了,孩子都有了。我怀胎十月,你能在这十个月里让这个家有什么改变吗?”
许文涛沉默了许久。
“如果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做掉吧。”
佩珊腾地撑起身子,“你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不要这个孩子,我是恶魔吗?你以为我不难受?是你自己没本事!”
许文涛赶紧安抚她让她躺好,低声下气地认着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孩子。”
王佩珊冷哼了一声。
这一夜许文涛几乎整夜未眠,思绪纷纷扰扰,像个存心和人捣乱的孩子,出其不意的在某地方袭击你一下,让你在手忙脚乱中做着善后。他看向身旁的佩珊,房间里的亮度,刚刚够看出她的轮廓,不知她睡了没有。他回想着他们的最初,最初是甜蜜的,只是时间长了,夹杂了实际生活的调味,这段感情并没有变成可口佳酿,而是变成了令人难以下咽的味道。他和王佩珊,到底是谁错了?这一年多里,王佩珊可曾明白,或者说试着去了解他的压力和痛苦?那么他又给了她多少关心呢?思绪像是高速路上的车子,一路驰骋下去,对自己的婚姻,有了悔意。这悔意一出,许文涛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夜,愈发难眠。
这人八成是学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