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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随风 35 (烦人的闺蜜)

(2021-12-17 21:43:06) 下一个

第三十五章 (烦人的闺蜜)

 

     屠兵在冷风中浑身发凉地走着,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快走到park大道时,屠兵突然停住了,他站在那儿,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冰凉的脸上流淌着热泪。只见水又红站在地铁出口,拿着厚厚的一叠传单,见人就凑上去,递上一份传单,好多人都置之不理,更有人显得相当反感,甚至出言不逊。

    原来水又红早已猜到屠兵经济的拮据,有一天她看到一名华裔老者在地铁口发传单,过去一问,才知道附近有一家小型广告公司在招人。他们给一些小商家企业印传单,分发1000分,可赚50美元。水又红想着自己白天没课,可以出来挣一些钱贴补家用。

    屠兵擦干眼泪,赶紧赶过去,看着水又红冻得通红的脸和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Jaz, 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要冻病的。”

    “旵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有课吗?啊,这是我市场课的家庭作业,我得把它完成。”水又红笑着说。

    见水又红不走,屠兵试图帮她分发传单。

    “唉,旵豆,你赶快去上课,这是我的作业啊。”水又红故意显得很生气的样子,让屠兵赶紧走。

   没办法,屠兵只得走了。回到公寓,屠兵心里难过了好一阵。他把那十万元存折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但想起那天水又红看到存折时阴沉下去的脸,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卜先力看到屠兵有女朋友后,又开始对屠兵热情起来。他告诉屠兵他们气功班有一个在车豪轶家办的春节聚会,也就是那个周六,他们希望屠兵也能参加。

    屠兵已经好久没有去练气功了,和那些人也没有太多交往,但想到经常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家的水又红,他决定还是去吧。

    那个周六,他们吃过午饭,休息了片刻,便带着屠兵做的葱油饼和买的一些水果启程。车豪驿的家在中央公园西北角,离屠兵他们住的地方颇有些距离,本想着要花很长时间,结果换了两次公共汽车便到了。

   车豪轶住的是一栋独院别墅,两层小楼是用砖和石头建造的,外面看起来破破旧旧。屠兵觉得还不如自己在屠村老家的房子,不过他深信,在曼哈顿这个地方,这栋房子的价格也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他们是第一班客人。开门的是车豪轶的妻子屈莉。屈莉是前世界女子体操个人全能冠军,个子不高,但一张脸妩媚动人。

    他们相互介绍着,水又红对着屈莉说:“我和你同名,我姓莫,莫莉。”这是他们在家商量好的,为了避免被人识破身份,水又红在中国人面前用的假名。

    “莫言的妹妹。”屠兵在一旁打趣说。

     这时正好车豪驿也赶来,眼睛在水又红身上上下打转,“怪不得莫言能刻画出那么多风华绝代的女子,原来他有这样一位妹妹。”大家都笑了。

      他们进屋后,屠兵才发现,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房子,里面却宽敞豪华。对着大门是一个大客厅,右侧有一螺旋形的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的另一侧是一个小一点的客厅,客厅一侧壁炉里的火正徐徐燃烧,壁炉的另一侧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

    进屋后,屈莉把他们拿的东西接了过去,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去了厨房。水又红对屠兵说,我们也去给他们帮点忙吧。他们顺着屈莉离开的方向走过去,看到车豪驿家很大的厨房和厨房对面的一间三壁都是玻璃的可以晒太阳的房间。

    屈莉赶紧说不用他们帮忙,如果他们不想看电视,可以到楼下看看,说着屈莉把他们领到楼下。地下室是全部装修过的,一眼望过去,大得惊人。对着楼梯有一个吧台,稍微往里是一些健身器材和一个台球桌,再往里,是一个小影院,影院的另一侧有一个小场地,地上干干净净的,大概是供屈莉跳舞和练功的地方。

     “你们在这儿玩吧。”屈莉说完,便上楼了。

    水又红试了一下他们的跑步机,屠兵试了试可以锻炼臂力和胸肌的拉推器械。这时草菲薇、木抚疏和卜先力一起下拉了,屠兵把水又红和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木抚疏说:“你女朋友真漂亮!”,接着便在地下室里不停走动起来,一会儿评论评论这个,一会儿又评论评论那个。

    过了一会儿,斯小芳和凡进举也下来了。斯小芳摸摸这个,动动那个,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

    看到地下室里人多起来,水又红拉着屠兵上楼坐在了那间透明的屋子里,西方天空一片火红,不过这种颜色很快便消失了。

    车豪驿夫妇开始召集人上来吃饭。这时门铃响了,屠兵打开门,是安娴慈——车豪驿昔日的女朋友。她的到来出乎大家的意料。

   安娴慈很自然地和大家打着招呼,还过去和屈莉来了个拥抱,屠兵注意到屈莉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大家开始吃饭,很丰盛的一桌。“这是东坡肉,这里的肉不行做不出那个味道;那是珍珠丸子,外层粘的是糯米;那盘是... ..." 木抚疏不停地给大家介绍着她带来的菜,整整八道。水又红捏捏屠兵的手,示意他看很快被人拿光的那盘葱油饼,说:“看,你的作品很受欢迎啊!”

     吃过饭,车豪驿、木抚疏、卜先力、斯小芳、安娴慈和凡进举开始打扑克,是分组的升级游戏。屠兵、水又红、草菲薇和屈莉坐在一旁的桌子周围聊天,水又红问屈莉现在在家干啥,屈莉指了指那架钢琴说,在练钢琴。

    他们听到车豪驿在大声地和牌友们聊着政治,从美国的总统选举到台海形势,又到政客的各种绯闻。

    “那个性爱光碟,可能要给台湾女总统的政治生涯致命一击了。”凡进举饶有兴致地说。

    “不是女总统,只是个市议员,”斯小芳用手拍了一下凡进举的大腿,赶紧纠正他,“娴慈,对吧?”

    安娴慈并无答话。屠兵注意到卜先力不住地向这边的草菲薇看,凡进举也向着同样的方向时不时张望一下,还有斯小芳,只是眼光里内容不同——两个男人的爱慕和一个女人的妒恨。

      屠兵看得出屈莉和草菲薇很谈得来,聊了一会儿,屈莉带着草菲薇去楼下打台球,屠兵和水又红也跟着下去了。屠兵和水又红在影院里播放了几首中文金曲,是张学友的老歌。两人手拉着手坐在沙发靠椅上惬意地听着歌,突然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安娴慈坐在了他们后面。

     屠兵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以为酷似水又红的安娴慈和水又红有如此大的差距。在水又红的面前,安娴慈就像是一个粗略的仿制品,只有相似的轮廓,缺了丰润的细节和精致的内涵。

      他们开始闲聊起来,安娴慈说自己最不喜欢政治,听他们讲政治听得心烦。     水又红问安娴慈现在在干什么,安娴慈说她在哥大读书,读文学史。屠兵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安娴慈时,安娴慈告诉他她在纽约大学读心理学,心想,有些人的专业换的真快。

     卜先力下来把屠兵叫走了,说他们牌桌缺一个人。屠兵不喜欢打牌,但碍于面子,也只好硬着头皮凑数。

      将近晚上十一点,大家都疲倦了,才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水又红兴奋地说,没有想到台湾来的安娴慈和自己的许多思想和爱好一样,她也很喜欢弗吉尼亚沃尔夫。屠兵也觉得这位台湾来的姑娘很与众不同,一般台湾来的人都刻意与大陆来的保持距离,甚至不愿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然而这位不仅愿意与大陆来的打成一片,而且也愿意承认自己是属于中国的台湾人。

     那个周一,屠兵下午回家时,看到安娴慈在客厅里和水又红聊天。屠兵心里甚是高兴,想着自己不在家时,水又红也有个朋友了。

    看到屠兵回来,安娴慈起身告辞,走时嗲着声对屠兵叫了个大哥。这个称呼让屠兵很不自在。

    屠兵坐在水又红身边,看着比自己小五岁的水又红问:“Jaz,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他还在为“大哥”的称呼烦着。

    水又红看着屠兵的脸笑了,“你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

    本来有点娃娃脸的屠兵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被水又红这么一说,自己也笑了。

     “好了,小帅哥,”水又红在屠兵脸上亲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了?”

     屠兵这才意识到,自从水又红来后,他确实对自己的身材和衣着都在乎了很多。

     屠兵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去得到的,包括容貌。长什么样受之于父母,无法改变,但如果不珍惜维缮,再好的容貌随着年龄也会很快消失。相反,如果努力运动,健康饮食,我们可以保持健美的身材,容貌也自然会提高。

      屠兵和水又红经常去他们的免费的健身房锻炼,虽然那里器械不多。

    “跟着美丽的人,当然也会变得漂亮。”屠兵说着,也在水又红脸上亲了一下。 

   

    几天之后,屠兵下午回到公寓,又见到了安娴慈,不过这次安娴慈打扮得很是妖娆。二月份的纽约,天气还很冷,但安娴慈却穿着墨绿色的短裙,粉红色的露胸露背衫,脸上画着浓妆,两只浅蓝色的环形大耳环非常招摇。

   看到屠兵回来,安娴慈也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屠兵到卧室换了衣服,想出来和她们聊一会,但看到安娴慈那裸露的大腿和胸乳,又回到了卧室,心里希望她赶紧离开。

   屠兵拿起一本书,但怎么也看不进去,那“Jaz, Jaz”的叫声特别令他心烦,那个称谓是属于他的。

    终于安娴慈走了。屠兵走了出来,水又红见他不高兴,问他怎么了。屠兵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安娴慈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啊,她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舞会。”

     原来如此,屠兵和水又红开始忙活着做晚饭,很快把安娴慈忘了。

 

    又过了几天,屠兵回到公寓时,又见到了安娴慈,这次她穿了一套灰色的西服,像是男装。她把头发盘起来,戴着灰色的鸭舌帽,妥妥一俊美男生。

    屠兵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安娴慈和水又红坐在双人沙发上都没动地方,屠兵只好坐在她们对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水又红和安娴慈在聊着艺术,水又红在国内学过中国画和水墨画,但对油画也很感兴趣,安娴慈听到这里,说自己学过油画,在她15岁时,她父母离异,她独自来到美国,在阿拉斯加深山里天天作画。她说第二天会拿来她的几幅作品。说话其间,她不时把手放在水又红的大腿上,这个动作让屠兵非常不悦,屠兵觉得只有他才可以做这样的动作,心底不由得窜起一股妒火。

    第二天,安娴慈果然拿来了一幅油画:高山巍峨,直耸云霄,山顶白雪皑皑,山下树木葱郁,环绕一潭碧水。屠兵不懂绘画,但他很喜欢这宏美的自然景观。水又红更是崇拜得不行。

    看着水又红这么喜欢绘画,屠兵想着自己也得学一点。他在网上搜索绘画的知识,竟一下子发现了安娴慈拿来的那幅画,原来是美国画家巴布饶斯(Bob Ross)的经典。安娴慈拿来的只是个仿制品,根本不是她在阿拉斯加的山里画的。

   狐狸一旦露出了尾巴,就再也藏不住一身的骚味。

   屠兵越想就越觉得安娴慈像个骗子。

  

   屠兵这天下午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安娴慈——这个满身疑点的女人。他觉得得让水又红和她分手,但又想,水又红好不容易有了个闺蜜,是不是因为自己心眼太小,容不下任何人和水又红亲密。他想着走着,到家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回到公寓,屠兵见水又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脸愤怒,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变态,她竟劝说我和你分手,和她一起走。”水又红说着,拳头握的紧紧的,“我把她赶走了,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屠兵如释重负。

   他们再也没有和安娴慈见过面。

   直到若干年之后,安娴慈上了美国新闻的头版,他们才知道安娴慈是台湾国情局的资深间谍,一名华盛顿美国的政要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了她的俘虏。

   屠兵一直没有明白安娴慈当年接近水又红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政治目的?为了水家的钱?或是为了水又红的美貌?或是各种因素都有?只是这件事让他们俩都意识到,他们俩的感情坚固紧密如磐石,没有人可以趁隙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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