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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随风 4 (父亲的秘密)

(2021-11-27 09:18:43) 下一个

第四章 (父亲的秘密)

 

     父亲屠水京在屠兵童年的记忆里,只是那个穿着体面,相貌堂堂,会给家里寄钱的男人。父亲很少回家,一般只在春节过年时能在家呆上几天。不过即使他在家也大都是召集朋友来家喝酒,或约上朋友去山林打猎。他很少和他们兄妹说话,即使偶尔问一下他们的学习,也好像是应付差事儿一样。

     屠兵在父亲面前一直很拘紧。每年春节前他总是祈祷着希望父亲春节不要回来。

     父亲在外干的什么,他更是一无所知。

     直到上大学之后他才从三姐那儿知道了一些父亲的秘密。

 

     爷爷屠义坤有位结拜的兄弟,叫亢师古,他当年抗日时在八路军里立过功。建国后被分配到月城汽车厂一个车间当主任。

      作为曾经十三朝的古都,月城早已风光不再。当时全城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这家国家工业部直属的汽车厂。能进这个厂工作不是技高一筹,就是大有来头。

     亢师古挺重义气,曾经得到过屠义坤的救助,对这个义兄一直念念不忘。来到月城工作后,他就一直不断打听,但最终联系到屠兵的父亲屠水京时已是好多年之后的事了,屠兵的三个姐姐都已出世,亢师古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当他知道屠水京珠算不错时,就立即想办法把他招进了自己车间作会计。

     屠水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突然进城有了工作,还是城市人都挤破头也进不去的企业。

      刚进城,屠水京那一身粗棉布衣服和布鞋跟城市那些涤纶质料衣裤和皮鞋格格不入,他时时地感受到那些射来的鄙夷的目光。

     好在屠水京刚开始工作特别忙,按时完成一天的工作就是他每天的奢望,他也无心顾及他人的眼光。

     就这样一晃五个月过去了,屠水京回到他那狭小的集体宿舍,盯着拿到的工资看个不够,足足100元!那在当时可是个天文数字啊!一个轮休日,屠水京买了一些涤纶布料和一双皮鞋带着剩余的钱回家了。轴如梭也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天就给屠水京做了一套衣服。当父亲穿上这套衣服,可真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屠水京穿上新衣服回到厂里时,那些曾经因他的农民打扮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们,无不投来爱慕的目光。有着俊朗外表和挺拔身材的他,到哪儿一站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因在室内工作的缘故,他那原本黝黑的皮肤开始变得白皙,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和从面颊一直延伸到喉结的乌黑的短须更使他男人味道十足。那两道剑眉下的一双乌亮的大眼睛似乎可以摄人魂魄。

    屠水京渐渐地也习惯了女人们这样的目光,他依然勤奋地工作着。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一个女人改变了这一切。这个女人叫吴清纯,是新调来的党委书记。早有议论说这个女人来头很大,她丈夫是当时的副省长白源华。她和白源华都是在市委机关大院长大,只是她的伯父在中央工作,她们家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好在后来读同一所大学,白源华费尽心机终于赢得了吴清纯的芳心和吴家的认可,并最终娶到了吴清纯。

     吴清纯和白源华毕业后都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市委工作,在吴家强大的后台支撑下,他们到处都走得平步青云:最年轻的科级干部,最年轻的局级... ... 刚过40,白源华便当上了副省长,吴清纯也在这家国家工业部直属的企业当上了党委书记。

     吴清纯经过之处无不是点头哈腰,那气势简直就是女王驾到。

 

     屠水京第一次见到吴清纯是在一此车间会议上,因有人汇报以前的车间主任亢师古贪污受贿,厂领导来调查。一身米黄色高级西服和一副紫色丝巾,烘托着吴清纯那一张细白精致又毫无表情的脸。她并不怎么说话,也很少与人交流。只是当她看到屠水京时,眼睛亮了一下。

     第二天有人过来找屠水京说,并无发现任何亢师古贪污的迹象,因他帐头做的细致无误,厂领导非常欣赏,并决定提升他去党委书记办公室工作。

    屠水京完全不知道他的新工作是什么,当他走进他新的豪华的办公室时,又有一种刚进城的感觉。

     当天下午,窗外酷暑的潮热令人难耐。屠水京站在窗台前的空调前,享受着空调里吹来的凉风,感觉像在做梦。此时,窗外乌云密布,几声响雷过后,便是狂风暴雨。这时吴清纯从隔壁的办公室突然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吴清纯径直走向屠水京,并无说话,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衬衣里,屠水京一阵惶恐,身体不由得往后退。吴清纯又把另一只手直接伸向他的裆部。屠水京也算是生过儿女的过来人,但何曾见过这阵势。

    在屠水京的不安惶恐和几丝亢奋中,一切迎合着窗外的云雨发生了。

    回到狭小的集体宿舍,屠水京久久不能入睡。不安、兴奋和羞愧不停地轮番袭击着他。他打开灯,拿出镜子,对着自己那一张如雕刻出来的脸,想着那无数摩登女郎投来的爱慕的目光,和妻子土里土气的身影,他突然平静了下来,回到床上睡着了。

    屠水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办公室里和吴清纯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儿。尽管没有什么实际工作,他的工资却越来越高,两年后已达到90元,超过最高技工——八级工的标准。他更少回家了。轴如梭深信一分价钱一分货,既然现在这么多钱,那屠水京当然得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所以她毫无怨言。

 

     好在屠村相当封闭,无人知道屠水京在月城的所为。这团火像是在铁皮里裹着,整整包了十几年。

     当时大多数村民们最远也就是去过十几里外的转金圈镇。 如果去一次30里外的县城,那可是好多天的说资。除了屠水京一家外,他们村去过远门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叫屠宝石,外号骡子,人高马大,黑不溜秋。

     那年骡子二十岁,媳妇芹改改过门将近一年,已身怀六甲。骡子去了老王庙帮舅舅家建房,可能要得十几天。芹改改一人住在空落的新房里非常害怕,她去求了隔墙邻居的大妞马蓉晚上来家作伴。

     第十天,骡子舅舅家的房完工。骡子吃过晚饭趁着十五的月光便往家赶。等他到家时,已是深夜。他料定老婆已睡熟,所以他用手指拨开门栓,想进屋倒头就睡。谁知自己的大床上,除了妻子,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从窗口窜进来的月光,照着那女子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条雪白的大腿。因为老婆怀孕, 已好多天没有快乐过的骡子一时欲火焚身。他毫无多想便退下自己的裤子,掀开那女子的棉被压了上去。

    马蓉惊醒,立即意识到在发生什么,她怎能受此屈辱。她即可用尖利的指甲撕向骡子的脸颊,又一口咬向骡子的手臂。骡子一声惨叫,马蓉趁机脱身夺门而出,边跑边哭喊。

    深秋的山村,寒夜静的出奇。马蓉的哭喊声回荡于山谷,许多村民都惊醒了。

   待杨花柳——马蓉的母亲明白怎么回事儿,肺都快给气炸了。

   杨花柳可不是好惹的。她娘家就在邻村,家里有兄弟七人,个个彪悍好斗。杨花柳是家中唯一一个女儿,自然格外娇惯。

   根本不像她的名字,杨花柳长得虎背熊腰,也凶悍好斗。她看中了屠村文弱清秀的马东,一直穷追猛打。马家是十年前因洪水到这里避难而落户的,在这里孤孤单单,没有什么亲人。马东的父亲马薇薇说,答应这门亲事吧,娶了她以后我们也有了靠山。

    洞房花烛夜,马东一个人蹲在墙角流泪。杨花柳看着心烦,一下子把马东抱起来扔在床上,并扯掉他的衣服压在身下。

    马东也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有没有做成,反正日子就这样开始了。杨花柳的加入,也真的让马家抬起了头。那一直霸占着他家杆秤的屠笋乖乖地把称还给了他们。那西边邻居,一直占着他们家足足半尺地的骡子家,也把自家的院墙自动往回挪了半尺。

   一年之后,马蓉出生。所幸马蓉继承了父亲的好容貌,清秀倩丽,但她却也继承了母亲的要强好斗。后来杨花柳又生了二女儿马倩。马倩性情温柔,只是长得粗粗大大,颇似母亲。杨花柳对两个女儿都爱如珍宝。

    杨花柳安慰了两声女儿马蓉,立即赶往老杨店, 把三个正是壮年的弟弟们叫了过来。骡子被打的皮开肉绽,又被扒光衣服掉在他家门口的树上。

   杨花柳这才稍微舒了口气。这时以前深受骡子家欺负的马东怯怯地说,虽说现在出了口气,但日后他们父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把他交给政府处置,这样也许免了后患。

    于是一大早,杨花柳和她的弟弟们又把骡子押到转金圈镇派出所。立案,调查,口供,案子很快了结。屠宝石因强奸未遂被判处7年徒刑。他被送往200多里开外的省监狱服刑。

     去时精壮一小伙,回来时瞎了右眼,瘸了左腿。

     芹改改在案发当晚流产,不过她并没有离婚。芹改改是沙河潭芹家的老七,上面有6个姐姐:芹转,芹改,芹停,芹变,芹停停,芹变变。因为生不出儿子,经常遭丈夫打骂的母亲在她两岁时服毒自尽。骡子的母亲生性善良,对待芹改改像自己女儿一样。骡子进监狱时,骡子的母亲对芹改改说,孩子,你想走就走吧。自幼没有母爱的芹改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就这样芹改改一直等到骡子回来。

     骡子出狱后脾性大改,处事谨小慎微,再没有对芹改改打骂过。他们后来也生了一男二女。

     骡子不仅瞎了右眼,瘸了左腿,还时常抽风。他在一次深夜噩梦中抽搐而死,死时年仅37岁。芹改改一直没有再嫁,她坚强地把三个孩子拉扯成人,也把公公婆婆服侍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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