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渔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因为穷,每个人从幼年时期开始,就要帮家里干活。读书?那是连男人都不敢想的事,更不用说我这样的丫头片子了。
家里的长辈都是老观念,说我们落后吧,愚昧吧,我都承认。但幸运的是,家里的人都很爱我,相互之间也很有礼貌,即使我们没有钱,即使在最恶劣的年间。
我们村头有个杂货铺,算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家。掌柜的儿子比我大几岁,高高瘦瘦——麻杆那种瘦,五官不算好看,但人还算正直。我每次路过铺子的时候,他都会伸长脖子和我打招呼。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事,但我想我的宿命应当就是嫁到那个杂货铺里,接手在村民们看来十分可观的“家族产业”。
然后村里就来了松腊老师。
他在那时候,应当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及肩的长发。他有挺严重的胃病,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面色看起来总是不太好。除此之外,可以说一切都是和村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尤其是他的很多主张,和思想。他之前留过洋,学富五车的他回来后没有去那些大城市,却来到我们这么个小地方,是什么原因?原因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我那时太小了,没有弄明白。
也因为时隔多年,实在记不起来是怎么认识他的了。反正有好长一阵子,我务农回家后就去他的住处。他教我读书识字,给我介绍了很多新奇的、甚至乍一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观点。他还给我讲国外的生活,并教我英语呢!
我记得,每次他盘腿坐在那里,像位佛陀。他通常都十分和蔼,有问必答,但也有那么两次,我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好好学习,把他气坏了,他把我都训哭了。
总之,那是我在繁忙卑微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生命中唯一的亮点了。能够、同松腊老师学知识,其他的苦难都变得可以忍受了呢!其实最重要的还不是那些知识,是他让一个生活在闭塞落后的世界里的小姑娘,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对未来燃起希望,能自强不息地活着。
后来,有那么一个阶段,他就不让我来了。又后来,他和我说,最近有好多风言风语,说他和我的关系很不正常,我不能再去他那里学习了。那之后呢?我好像还是和他学了一个阶段,实在是太久远、记不清了。最终他的胃病严重起来,好像去城里做了什么手术……他活下来了吗?还是找到了更适合他的地方后,离开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我呢?当然是深爱着松腊老师的,这是我从未和人说过的秘密。而我成年后后,也有了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丈夫。心里话,我觉得他比不上松腊老师,但我也知道,我和松腊老师的结局,也只能是这样。
故事说到这里,读者会问:“这是真的吗?”当然不会是真的了,这是我初中时看过的一部日本连续剧。大家读出我文中的“日本味”来了吗?:)因为太久远了,剧的名字都忘了,情节我也只记住了上面那么多。
但对我来说,松腊老师是真实存在的。我是某一天忽然发现,我目前正在写的长篇连载《魅羽活佛》中,就有他的影子。男主是位知识渊博的佛陀,女主是他养的一只宠物鸟。他一直在耐心教导她,却没有想过从她那里得到过什么回报。所以才有了二人后来的三生三世。他们对我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啊。
有些人我们见过、接触过,对我们的影响轻如鸿毛。还有的人只存在于文字间、脑海里,却能改变我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