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所周知,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这地儿,资本家是个很暧昧的存在,就像马群里蹦出头骆驼,淑女堆里杂混着小姐,不合群嘛。在中国,趁大钱的人可以叫土豪可以叫富人,唯独不能叫“资本家”,因为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天敌,老鼠不能栖身于猫窝,羊不可能混进狼群。所以,别把马云王健林等大富翁当做资本家,这既是对资本的埋汰又是对权力的冒犯,只好勉励他们当做“共富”带头人呗。本来就是些八面讨好四处勾兑匍匐在权力脚下赚差价的机灵人,被说成是“资本家”,还让不让人活了?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资本惊煞人。
最可笑的是,玩罐子会套瓷的马未都也被誉为“资本家”了,就是因为他拖欠员工工资就摇身一变被资本家了,这瓷可碰大了。好像资本家的心理特征是“黑心”,行为特点是克扣、拖欠工资,这门槛也忒低了点吧?一个穷光蛋二愣子,只要皮厚不怕挨揍,去夜总会消费一夜,完事后“拖欠”酒水钱及小费,也能过吧“资本家”瘾了。资本纵有千般毛病,即便在出生时很肮脏“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那算是原始积累时的前科,而且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大不列颠,但人家从不敢拖欠工资呀。原汁原味的国外资本家来中国投资,最让国人惊讶的基本特征竟然是不会拖欠工人工资,好像遇上了冒牌资本家,不符合本土特色资本家定义。
据说,九十年代初,肯德基来天津开店,居然要给员工月工资一千元,把当地领导气了个倒仰,责令整改,工资打了一折。肯德基服务员工资比处级干部都高,确实让当地领导生气,更重要的是,员工拿这么高工资,如何理解工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理论?拿着这么高的工资还怎么号召工人阶级闹革命?这让领导陷入纠结,良心与初心缠斗:一个做鸡的,扰乱了黄鼠狼子的心。
马未都干的是最古老的行业,自从有了墓葬就有了盗墓业和陶罐销赃业、收藏业。如果说马未都是资本家,那他的上游产业链就是盗墓贼,在三国时期,盗墓者曾经被纳入体制,官名叫“摸金校尉”,古董行业源远流长,辈分比“资本”高多了。马未都从破砖烂瓦堆里扒拉出亿万财富,确实很励志,但这是国粹遗产古墓陪葬的呵护,跟资本没啥关系。马未都真不能生产古董,如果真像个“资本家”那样制造生产古瓦古瓷片,就是个制作赝品的罪犯了,马资本家只能从盗墓先贤那里倒腾罐子瓷片,做隔代销赃、销售工作。从事这么土生土长的传统行业,被誉为资本家,马爷承受不起呀。
很多人对马未都的人品很失望,就往“资本家黑心”上解释,这是对马爷及其行业规矩的误解。古董这行的规矩是“出门不认账,出货不包退”交易前套交情,交易后拔那啥无情,提上裤子不认人更不认货。敢买古董就得不怕花冤枉钱,吃得咸鱼耐得渴。给古董贩子打工,也得承受老板标榜的人品是赝品的风险,马老板挣的就是走眼钱,客户看走眼和员工看走眼的得利应归老板,这体现了这行的职业道德特征,很传统很国粹,别栽赃资本家。
小粉红一直嚷嚷着要把黑心资本家挂路灯,道具很不合适,路灯是西方的舶来品,一百多年前,除了上海天津的租界里,中国所有城市都没有路灯,这也反应了文化自信吧,不做亏心事不怕走夜路,不需要路灯。反资本恨资本家,就得像义和团那么决绝,把电线杆子都拔了,真要挂资本家,找国产老歪脖子树不香吗?如果认定卖古董的也是资本家,用洛阳铲铲除更专业对口吧。
本土有个奇怪的词——红色资本家。资本家即使好色也不敢非礼红色,红色的政治寓意与资本家水火不容,红色的终极目标是消灭资本家,两者却毫无违和地组词了。红色资本家有两类,一类是派自己的同志利用资本市场搞经营,赚取利润来补贴红色革命;另一类是识时务的资本家不敢耍贱使诈,乖乖地把钱财上缴红色权力,比如三反五反期间的上海资本家荣氏家族,缴钱积极痛快,被夸为“红色资本家”。赚钱或捐钱补贴权力就有当红色资本家的机会,就能逃过“挂路灯”之厄,这是红色权力走向大同世界途中的权宜之计。改开之前权力方钱紧,于是把“红色资本家”之策扩大化,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一部分人先“资本家起来”,只要挣钱给红色权力好处和补贴,就算是淡红色或暗红色资本家了,顺权者红,逆权者黑。
其实,按照原教旨理论,资本家在客观上促成了红色理想的实现,因为资本家培养了无产阶级阶级,无意中扶持出了自己的掘墓人。所有资本家都兴高采烈地走在作死的路上,白事红办,终极色彩红彤彤。
马未都跟正宗资本家不一样,他古董生意的兴隆会倒逼盗墓产业链的繁荣,资本家为自己培育了掘墓人,古瓦砾“资本家”马未都扶持了盗墓人。
2024.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