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烤红薯,一缕思乡愁
出国已经差不多17年,这些年最难忘记和舍弃的就是故乡的烤红薯。
红薯,也叫地瓜。每每去超市采购我必定会买红薯。加州红薯,南美红薯,日本红薯,各国来的红薯,品种和产地有好多。这几日在华人超市竟然也看到了朝阳红薯。我站在那标价签旁边驻足观看了良久,我不敢相信我还能在这里的超市看到故乡的农产品。于是我一个一个的审视那些红薯的模样,我想看看是否和我印象里故乡的红薯长的一样。我就那样傻乎乎的站立了十几分钟,最后得出结论,对,那就是是故乡的红薯。还有几个地方会叫那个名字呢?何况它们真的像是我故乡的红薯的样子。
我记得,母亲总对我说如果没有红薯,就没有后来的你。你要记住红薯是你的救命恩人。小的时候还难以理解母亲为何把红薯比喻成我的“恩人”,待到上了学,认识一些字,懂的些道理后,我确认红薯它就是我的恩人。我又记起小的时候,家里是那样的贫穷,母亲说除了几个红薯,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吃,红薯的绵软整好适合那迟迟不长牙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我两手捧着红薯,就如同汪洋大海中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自此,我再也难以舍弃红薯。无论蒸,煮,烤,我都喜欢。 故乡的红薯就这样守着我,和我一起长大。
后来每一次回国,只要闻到红薯的香味,只要看到烤红薯的大铁桶,我都会驻留,忙不迭的买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带着独有的香气,在我掌中被我好好的呵护。我就像是托着一枚宝贝,半天也舍不得吃,只是眼睛盯着一那上面,仔细的左看右看,那紫红色的皮肤,黄色的内瓤,飘散出来的热气都让我着迷。我看过良久,才送到口边,也不管外面是否刮着凛冽的北风,亦或是过来过去的行人撇过来的目光,那一刻吃相与我并不重要,我要的是我要和红薯融为一体。
前年回到我的第二故乡鞍山,两个姐姐陪着我逛新兴市场,在门口我就被那特殊的香味吸引了过去,两个姐姐走了一阵儿,忽然发现弟媳妇丢了,她们笑话我说怎么一个烤地瓜的就把你的魂儿勾走了呢。趁着姐姐们没有注意,我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痕。我若无其事的给她们讲了我和红薯的渊源。母亲说的就是对的,没有红薯就没有今天的我。
多年以前我的医生说你绝对不能吃甜的。我从不嗜糖,但是我却戒不掉烤红薯,红薯的味道已经融入进了我的骨子里,跟我一起飘洋过海,跟我一起移民他乡。跟我一起从早厮混到晚,融入早晨的粥里,融入傍晚的米饭里,飞入夜晚我的梦里,和我的诗歌,和我的文章揉为一体。
其实小时候并没有刻意去养成某种习惯,但是乡情就那样不知不觉的融进了骨髓里,融进了如水般的岁月里。以至于我至今也难忘烤红薯,当我想起故乡的时候,我就想起烤红薯;而当我在这异国的家中试着自己烤红薯的时候,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故乡那一望无际的土地,一个小姑娘在那片地里,执着的翻找着秋天里农民们落下的零星的红薯,找到后急急的跑回家,然后蹲在灶坑边,望眼欲穿的等待那个卧在火苗里正历经煎熬的烤红薯。
那种香甜,那种味道,至今也难以忘怀。就如我的故乡,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它其实一直都在心底,从来也不会被遗忘。
蒙城华人 第868 期 3月1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