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医院陪林飞的空当,到楼上的78号病房看望一位从国内过来参加新药试验的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简称“慢粒”)病友,同时得知另外一位参加同一个项目的病友病危,正在抢救中。病危的病友是无锡人,之前也听别的病友提起过,但是却从来见面谈过。到了9点多的时候,得知这位病人因为抢救无效,已经走了,她的丈夫在病房外面痛哭失声,情绪难以控制,虽然他旁边已经有一位上海的慢粒病友(这次从中国一共来了5位病人参与新药BMS的临床试验)以及以前的老邻居陪伴在旁,可我觉得同为中国人,也是作战在同一战线的病人家属,我责无旁贷的应该帮忙劝劝他。好不容易将那位大叔拉着走出了病房,他们送他回家了我才放心的回病房陪林飞。
可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却又一次看到那位上海的病友出现在72号病房外的走廊里,觉得很奇怪,原来警察又打电话给那位大叔,用警车将他们又送回了78号病房,可能是需要办理一些必不可少的手续吧。我跟林飞交待了一声之后就又一次回到78号病房,这时大叔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因为他一方面已经知道这个事实,通知了国内的亲人,另一方面却又在逃避,不住地喃喃跟我们讲,他太太只是换了一个病房,他太太刚才还给他打电话(实际上是警察打的),他要跟他太太说话,因为他们每天都会说话到很晚……听上海病友史说,这位大叔很爱他的太太,太太住院期间,每天一早就来到医院,待到很晚才回去,史说他很少见到这么深情的两口子。大叔全身一直在发抖,走路的时候也几乎瘫软在地,需要人在旁边搀扶。等他太太的遗体从病房运走之后,他不住地说要去Blk 9陪他太太(警察告诉他明天早上去医院的Blk 9认领遗体),护士给他拿水喝他还要护士同样拿一杯水给他太太,并且多次表示出要寻死的念头。我们在一旁又觉得心酸、又觉得担心,怕他一时想不开,今晚会做出傻事,一位年轻的警察在旁边也觉得很担心,一直问我们打算怎么办,因为如果我们不能陪大叔,他就会将大叔带到警察局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联系社工来劝导大叔。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将大叔带出了病房,到医院一楼的沙发坐下来休息。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经历这种事情的经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在史劝说的时候帮帮腔。这时,还是那位警察有经验,过来问大叔一些诸如“住在哪里”的问题来分散大叔的注意力,让我心中暗自佩服这位小警察不已。等到史和大叔邻居去和警察继续商量的时候,我留下来陪着大叔,也和他一点点地聊着,问他儿子的情况(他儿子目前还在国内),问他自己的工作情况,也听他自己主动讲述和自己太太的事情。原来他和他太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上山下乡,经历了不少磨难,这想必也是他们感情这么深厚的原因之一吧。大叔虽然因为悲痛而神智有些失常,但是却还不忘记关心我,让我早点回家,我想,大叔和他刚过世的妻子一定都是很善良的人,所以才会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还能想到别人。聊了大约半个钟头,大叔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主动提出了要回家休息,还对林飞送出了很真挚的祝福(聊天的时候也和大叔说了一点林飞的情况,因为怕触动大叔伤心处,也没有多说),我看大叔说话、思考、走路什么的都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也感到很开心。我给史留下了手机号码,让他们有事情就找我帮忙,这才放心的回到了林飞身边,这时已经是11点多了,林飞早已进入了梦乡。
祝愿林飞快点好起来。希望你也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