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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印拿大的所谓“野鸡学校”教课的经历:应该让特鲁多他们知道

(2024-10-06 11:59:32) 下一个



最近加拿大的社交媒体上全是在说加拿大的“印度化”的话题,加拿大人一向是对外来移民很包容的,也比较注重说话要“政治正确”的,如今却像泄洪了的堤坝,人人吐槽,个个抱怨,犀利且不留情面的话语充斥网络空间,甚至矛头全指向现任的特鲁多政府。

对于印拿大敞开国门接受百万印度留学生的情况,我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深有体会,可以说说我的亲身经历。

2023年夏,我在大温哥华地区的某两年制私立学院教了两个月的课。网上有中国人称这所学校是“野鸡学校”。严格来说,这所学校没有被中国教育部列为野鸡学校,在加拿大口碑也曾经很好。它在2006年刚开业的时候,我就见过创建学校的加拿大白人青年,约30多岁。我当时在他们隔壁的温哥华电影学校学习,被人带去认识了他。他还盛情邀请我参观了一下他们刚装修好的前台。彼时这所学校一个学生还都没有。

谁知弹指一挥间,这所私立学校竟然在十多年间已扩张到两个校区,发展成为拥有4000名学生的私校。学校不惜重金从UBC等正规大学聘请了荣休教授来管理学校。后来又听人说学校老板易主,是中国的兄弟俩。究竟老板是谁无关紧要,这学校从上到下经营管理水平非常高,完全走的是主流社会路线,不像很多华人办学,永远停留在家庭作坊的水平上,所以能维持现状就已经万幸了。

2018年这学校就招过我,招我的一个老教授就是本地正规院校退休又被返聘的,可是我又被招到了纽约,因此就谢绝了他们的美意。记得面试时候有一位副院长问了我这么一句:“我们这里学生主要是两大族裔,印度学生的问题就是爱计较分数,为了一分两分纠缠不休;中国学生的问题就是爱抄袭。你遇到了会怎么对付?” 我一听愣了一下,因为这都属于政治不正确的话。如果人家说出口了,恐怕已经积怨已久了。我还心想——用尤二姐的话道——我且以礼待他,他能将我如何?

五年后的2023年夏我在这里教了两个月的课。一进学校,一眼望去98%的学生是印度人,其中又有90%多是旁遮普邦的。因为基本上都是印度人,所以走廊里、教室里,所有学生都在用他们的旁遮普语或印地语讲话,英语倒成了稀罕语种。恍惚间以为置身于印度的学校。尽管如此,总体看上去还是井然有序的。

我当时心想,学校也身处尴尬境界:第一,哪个学校不想尽可能多招生多挣钱?既然印度市场庞大,申请人数骤增,到手的学费不挣岂不是太傻?谁会跟钱过不去?第二,受利益的驱使,招来的学生中印度人不成比例地增加,学校号称的多元变成了一元;久而久之,别的族裔的学生申请量就逐渐减少。以前还有中、日、韩、菲、拉美、中东学生,如今印度学生一统天下。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别国学生越来越少,它就越依赖印度学生的学费维持生意;而印度学生越来越多,别国的学生也就更加流失了。

殊不知,从东到西,从多伦多到温哥华,加拿大几乎所有的同类学校——尤其是以招国际学生为主的私立学校——都面临同样的局面,他们几乎都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政策有变,马上会影响到学校的财政收入。一些过度依赖国际学生学费收入的综合大学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当然,财大气粗的多伦多大学、UBC大学、麦吉尔大学都不在话下。

新学期开始之际,那个副院长给新聘的教师开会,说到去年某一学期末了,大多数学生集体旷课,而且所有人都一个理由——远在印度的奶奶去世了,要回去参加追悼会,不能来上课。所有人的奶奶同时间去世,实在匪夷所思,于是副院长戏称那一天为“印度祖母日”。

我的这两个班每个班35人,一共70人,只有三个人不是印度人,其他全是印度人,而且基本都是旁遮普邦的。印度学生基本上都特别开朗、外向,我跟他们处得很好。我因为对印度文化较为熟悉,从小就看过《流浪者》、《大篷车》、《哑女》、《奴里》等印度电影,而且也熟悉当代宝莱坞电影,所以可以因材施教,在课程中大量引入印度话题。以至于一个个学生下课走到我跟前跟我说:“老师,我们在这儿上课这么久了,就您的课最有意思,我们最能听得进去、学得进去。”

开学前,主管发来“指导文件”,告知这里的学生基本都要半工半读,所以希望老师们对学生网开一面;但是期末考试时候学校要看到绝大多数人得C-到B;B+要控制为极为罕见的分数,同时也不要给太多的F。也就是说,平时松一些,期末分数给低一些。

印度孩子都有多动症,且自制力较差,你教课要是纯灌输性质的,他马上就开始自顾自玩手机或者开始聊天了。人都有从众心理,因为前后左右几乎全是印度人,所以课堂也就变成了印度课堂。不是他们来适应加拿大校园文化,而是老师们要去适应印度校园文化。

有一次课我放了《大篷车》,在女主人公苏尼塔顶替吉普赛舞女尼莎和男主人公跳舞唱歌的时候,全班一大半人坐在原地就载歌载舞起来,场面相当火爆,也点燃了我的载歌载舞的火花。我心想,这民族太奔放了;全国56个民族也只有汉族没那么载歌载舞,都压抑着、闷骚着。

还有一课,一男生打断我说:“老师,咱们不上课了,改唱歌吧?我可以给大家唱旁遮普的饶舌歌!” 我说,好啊,你唱,我用手机给你录象。结果全班响应。他唱完又有一女生接着也唱了起来,个个都有演唱天赋,那婉转迂回的印度曲风,着实令我着迷。好听!

从始至终,我没有一堂课全勤过的,没有一堂课没有人迟到或早退。相当多的人来等到点名后的中途课间休息就溜之大吉。主管说,为了应对这种现象,他们通常在课即将结束前进行小测验,这就解决了中途逃课的问题。

严格来说,我没有丝毫生气;相反,我还很喜欢这些印度学生的乐天派精神。没错,他们是爱迟到、早退、上课玩手机、说话,他们要打工、挣钱、甚至还要往家里寄钱,但是他们没有害人之心——实话实说,白人学生中会时不时有心理阴暗之人,他或她虽然可能上课态度认真,但不能接受批评,只接受赞美,所以一旦你指出他或她的问题所在,他或她会恼羞成怒,跑到领导那里打报告,上纲上线,给你罗织一个罪名。我在加拿大、美国任教八所学校了,这类问题虽然不多,十几年只有两三次,但是都发生在白人学生身上;东亚人、印度人、中东人,都没有这样玩阴的。

印度学生爱跟我畅所欲言、坦露心声。他们虽不是来自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但是在印度决非穷人阶层。有的中国自媒体人对他们不甚了解,说他们都是印度低种姓穷人。此言差矣!若真是低种姓穷人,他根本连机票都买不起,甚至连申请费都交不起,还怎么交学费呢?据学生跟我说,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参差不齐,而且他们之间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学生只和同等经济条件的其他学生交往。有的是家里有足够积蓄,也有不少是将房地产抵押贷款送孩子来加拿大,还有的亲朋好友东借西凑,所以他们一来到这里就着急忙慌打工挣钱寄回家还债。学生跟我说道:“老师,我们学什么,学得怎么样,都无关紧要,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枫叶卡、永久居留权。”

我很能理解。纵观全球,争取更好的生活是每个人的追求,印度学生的父母家人不惜血本将孩子送来,为的就是孩子和家人的未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人们把加拿大印度化的屎盆子全扣在印度学生身上也不公平——谁招来的?谁发的签证?谁放进来的?这加拿大的学校发了多少录取通知书能心里没数?这加拿大移民局发了多少签证能心里没数?这加拿大海关每天放进来多少印度人他能心里没数?

难怪印度学生也都义愤填膺,他们认为被利用了。一天下课后几个女生围着我说:“老师,你知道吗?这个学校很坏,骗了我们的学费!” 我惊讶道:“此话怎讲?” 学生说:“招我们的时候,他们规划了美好的未来,什么上学期间可以打工,毕业后有工签,还有相当大的拿枫叶卡的概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来,而且我们来到之后发现我们交的学费是本地人的数倍!而且,我们听说每次期末考试这学校强迫所有老师必须让多少多少人不及格,这样我们就得再重新上课,重新交一份学费。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冲着我们的钱!”

我说道,这些我倒是没听说。我说从我跟学校打交道来看,我觉得各方面都很正规,管理水平不低。

另一个印度学生说:“这学校就是大骗子。我们梦想着来到加拿大的学校,可是一来到才发现所有人都是印度人,而且所有老师像您这么专业的几乎没几个人,几乎都是半道出家的,这跟在印度上课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我说道,这也难怪。如果全招加拿大本地培养的老师,哪里会有那么多后备军呢?可不是就要降低门槛招聘教师么?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些学生在温哥华生活了一段时间,更加不想回到印度去了。他们会经常跟我吐槽印度社会的种种弊端——

一个男生说:“老师,您知道吗?在印度,如果男女生吵架,即使是女生的错误,老师也会让男生滚蛋。”

另几个男生说:“老师,您知道吗?在印度,老师可以当众扇男生耳光,但是女生再犯错,老师从来不会扇他们耳光。”

说到印度社会的陋习——嫁妆制度,我知道的是印度政府早在1961年就废除了这一陋习,但是一个来自新德里的女生道:“这个传统虽然宪法上废除了,但是在印度社会中根深蒂固,不仅没有灭绝,反而随着经济的发展更加变本加厉了。以前的嫁妆可能是一台冰箱、一台彩电,而现在的嫁妆则是金条、房子、汽车!”

全班听了都应和道:“确实如此!”

这女生道:“我们家姐妹三个,没有儿子,这就意味着我们姐妹仨都出嫁我爸妈就要砸锅卖铁,还几辈子的债!”

她又道,有的家既有儿子又有女儿,所以等儿子娶妻的时候就务必要狠宰亲家一笔嫁妆,把自家嫁女儿时候出的嫁妆都赚回来。可是像这个学生,家里全是女儿,就麻烦了,所以父母想尽办法也要送她来加拿大。

我一听,立刻大发慈悲心,衷心祝愿她早日能得到枫叶卡、永居权。

我们的最后一课结束的时刻,这个女生为我捧出了她们专门给我买的大巧克力蛋糕,一群男女生为我载歌载舞起来。

然而,加拿大网民纷纷要把他们都驱逐掉。我则觉得,恐怕也要因人而异吧?当初加拿大移民局干嘛来着?为什么良莠不分,香的臭的都往他屋里拉?像这样有思想、有头脑、对社会有批判精神、渴望融入加拿大主流社会的学生就应该多多益善,而那些来到加拿大后为非作歹的垃圾人最初就应该筛选掉。

说起印拿大目前的窘况,根源在特鲁多的政府,其次是遍地的私校,三是整个加拿大近一二十年来创新产业的发展滞后。

昔日的加拿大黑莓早已倒闭,一度辉煌的庞巴迪也风光不再。这好山好水的温哥华,仅剩下房地产泡沫的支撑;网上一搜,其支柱产业竟然是英语学校!既然要靠学校解决这么多人的饭碗,那可不是得赚钱至上吗?再加上疫情以来,加拿大需要注入新鲜活力,急需国际学生的学费、消费力加劳动力一箭三雕,所以特鲁多政府出了此损招,且一发不可收拾。

有意思的是特鲁多要跟随美国制裁中国的新能源电车,称要“保护加拿大的电车业”——话一出口网上一片讥笑,这加拿大创新产业早就落伍了,压根儿就不出产任何电车,谈何保护呢?况且制裁了中国的电车,就等于制裁了美国特斯拉,这马屁也没拍对地方啊!

现在他们想起来了要力挽狂澜于即倒,但是多数加拿大认为为时已晚,且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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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Dreamer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gladys' 的评论 : 不一样。1)顶尖名校没有哪一少数族裔占如此高的比例,甚至达到总数的96%以上;2)名校学生还是为了求学,而这种私校的学生就是为了移民;3)你接触了几所名校?亲历了多少课堂?观察了多少印度学生?我是谈我的亲身经历,只说同类学校。说话要以事实为依据。
gladys 回复 悄悄话 不要说“印度孩子都有多动症,且自制力较差”---只是这个差学校的印度裔学生才这样。
在常青藤大学读书的印度裔孩子可不是这样。
SUDreamer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全球战略' 的评论 : 招印度学生要知道:1)他们不是冲着学成之后报效祖国而来留学的,99%都要移民;2)他们不成比例的人数,在逐渐改变北美的校园文化,不是他们适应北美,而是北美校园去适应他们。
全球战略 回复 悄悄话 老师好!谢谢分享!今夏在温哥华教暑校,坐地铁,印度同学是多。但是在漂亮国我自己的学校(我们不是野鸡学校,本专业排名前20-30名),十年前我的班级是"CIA class" (Chinese, Indian, Americans 三大族群)。美加大学失去了中国学生的市场,只能多招印度学生来弥补损失。现在美国学生也成为少数民族,印度学生一家独大。所以这不是贵校或贵国的特有现象。但我不同意:“如今印度学生一统天下。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能端着真金白银,付外州/外国学费的学生都是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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