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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渚沛不算典型的老海归。他1902年出生于菲律宾,父亲是爱国华商,曾支持过孙中山革命。1928年获芝加哥大学冶金化学硕士学位,1933年获宾夕法尼亚大学金属物理化学博士学位,在美期间加入美国共产党。回国后,任南京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化学专员,因帮助共产党抗日,遭国名党白眼,1945年再次出国,在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任职。
1950年偕美国妻子和子女回国,因不同意苏联专家的意见,长时间置闲,“在冰箱里冻了6年”。他开玩笑说,要在他的墓碑上写“这里躺着叶渚沛,因无聊而死”。1958年任冶金所所长。文革遭迫害,就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他的中文底子不够好,所以信是用英文写的,由子女翻译成中文并到国务院递交。原信很长,择选部分如下:
敬爱的毛主席
就在刚解放的时候,我在困难的情况下回到了祖国,希望把我的一点知识和经验贡献在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中。作为一个爱国者和现代重工业技术的专业人员,对苏联专家提出的许多错误的和有害于我们的冶金建设的建议,我不能保持沉默。我公开的给予反对,我知道这是冒险的,但我对党有无限的信任,所以1953年,当我被称为“反苏分子”时,我给您写了一封信,要求党组织对我个人的历史作深入的调查。
18年后的现在我又第二次给您写信,请求调查我的情况,并感谢您对于知识分子的政策,使我认识到以前的错误。我更加感谢党的是,领导科学院的解放军明确告诉我,党会给我合适的工作,使我能够继续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贡献力量。对我来说,合适的工作就是参加能够为祖国和人民献出我小小力量的“化冶”过程的研究工作。
……
研究过程问题需要有综合性科学的观点,而我的专长正表现在这方面。我坚信对祖国发展着的科学技术,自己能够做一些有价值的贡献。您是我们的伟大领导和导师,您能够明白一个年近70,只剩不多几年工作时间的人,对浪费最后的生命感到的痛苦。为祖国进行科学研究工作就是我的生命,剥夺我在自己专业内用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指导研究的机会,我就等于是活着的死人。
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简单叙述20年来我的科学工作和斗争,而我最终想要了解的是我们的研究所多年来的工作方向是否正确,我所是否对国家有存在的必要。我写的大部分事情很容易得到二位以前直接领导我的老干部的证明,一位是科学院前副秘书长秦力生同志,一位是前技术科学部负责人赵飞克同志,他们现在都在科学院。
……
由于年龄比较大,我强烈希望能在我的晚年继续对党和人民贡献一点微薄的力量。多年来我一直想发展一些新生产技术,特别是不必用电力而用超高温炭热能生产电石和铝金属。我认为这些新技术不论技术上还是经济上都适合于我国。根据我对生产技术长期发展的研究,超高温生产技术可能在国际上20世纪80年代或90年代被采用。从我目前初步完成的理论研究来看,这项研究是完全行得通的。
……
可惜叶渚沛此时已经患癌症,因为是牛鬼蛇神,得不到及时治疗,病情恶化,抢救无效,于1971年去世,享年70岁,被方毅誉为“人民科学家”。
文革期间,全国都学毛太祖的老三篇。讲到白求恩,我父亲说叶先生告诉过他,当年白求恩来中国,身无分文,既无医疗器械,又无医药材料。后来白求恩去延安的全套医疗器械和药品,都是叶先生替他在重庆筹款并且资助,从香港和海外购买的。
五十年代初科学院开始了脱衣服洗澡,讲清楚,思想改造等政治运动,北京搞得非常过火,发起人人揭发检举,上海好得多。我父亲说他当年总是要叶先生千万不要咬别人,告诫他说你咬的人越多,自己陷得越深,麻烦愈多。1987年我在美国遇到化工冶金研究所副所长陈家鏞院士,他告诉我说在文革期间,1968年的清理阶级队伍阶段,叶吃了不少苦头。他中文不好,写的交代材料都是用英文写的,然后由陈家鏞翻译成中文,再上交给组织。
和毛泽东谈这些问题,比对牛弹琴还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