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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老爷车,除了给人怀旧感,每辆车都是一件反映时间流逝的艺术品。看老爷车的造型、线条和颜色,就如同欣赏米开朗基罗的雕塑、达芬奇的油画一样。车身以粗犷的线条展现不同的厂牌,不同的性能、不同的时代,特别是头灯和尾灯随着年代改变得最快。每逢家附近有老爷车展,我一定不会错过。
喜欢看老爷车的另一个原因是年轻时的一个爱好。北京的官老爷多,老爷车也多。在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大街上观赏老爷车成了一种消遣。又大又黑的苏联吉斯比较少,是猎奇重点,里面都是五星元帅级以上人物。四星海军司令肖劲光大将破格配备了一辆,郭沫若是唯一文职人员有资格坐吉斯。吉姆比吉斯多,里面的官老爷地位也都不低,宋庆龄的座驾就是吉姆。北京当年有两辆奔驰600,要是看见了,里面坐的不是林彪就是陈毅。伏尔加车身小一号,车头有一个腾跃的鹿,比较亲民,没有“皇上驾到”的盛气凌人的架势,颜色也比较多样,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的专车就是一辆绿色的伏尔加。街头比较多的是胜利和华沙,接送局级副局级和外国客人。后来,红旗也成了地位的象征,慢慢替代了吉斯、吉姆。
偶尔在大街上也能看到美国福特、别克、雪佛兰。美国车的样子比老毛子的漂亮得多,让人耳目一新,看见一辆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直到消失。美国车大部分是解放前留下来的或韩战缴获的,五六十年代国防部也进口了一些。记得看到一辆60年代的福特,一排碗口大的红色尾灯看得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骑着车在后面追了半天。钱学森回国,在国防部五院工作,给他配备了一辆蓝色的雪佛兰。聂荣臻得知后,指示要换一辆黑车,因为蓝色太显眼,保护工作困难多。
每年劳动节,家附近就会举办老爷车展。疫情开始后,老爷车展停了两年。今年是第24届劳动节车展,感觉还在“康复阶段”,两个大停车场和一条街道还有不少空位,“大款”老爷车也没有以前那么多。我所谓的“大款”车是50、60年代的车,我认为是美国汽车顶峰时期,汽车造型最漂亮。几辆年年都亮相的“明星”老爷车倒是如期而至。
虽然“大款”老爷车少了,这次还是让我开了眼界,见到一款从来没见过的车,一辆福特公司的Edsel。Edsel从1958年出厂,因为质量和价格问题,到1960年就停产了。此外,从造型看,前面的护栏在传统的横向护栏上加上一个盾牌状的护栏,民众不能接受,被嘲笑为马桶盖。
这次车展多了许多造型奇特的“现代车”。
逛老爷车展除了看车,还能听车主和车迷们讲老爷车的故事,很长见识。我还不能像一些车迷那样看见一辆老爷车就能辨认出厂牌和年代,只是大概有些眉目。下面是这次听到的几个故事:
看到一辆警车,以为警察也来参展。原来这是一辆50年代的警车,在一次追捕事件中撞车报废了。警察局打算把车扔掉,一个私人组织知道了就把车要了过来,翻修整新,如今展示给大家。
下面这辆车是一辆1933年的凯迪拉克,先不说外观造型有多奇特,与众不同。这是凯迪拉克制造的出租汽车,司机和后排乘客之间有一道玻璃,乘客可以摇起来。车主说当时凯迪拉克考虑到很多乘客说话不愿意被司机听到,就生产了这款出租汽车。
电视上有个节目叫“American Pickers”,是个淘宝的节目,寻找老物件,特别是老车、摩托车、自行车。他们常常在一个被遗忘的老车库里,甚至在野外找到报废的老车,买回去修理翻新。这次在车展上就看到一位车主,津津乐道地给别人讲他是怎么找到这两破车,怎么拖回家,怎么花了三年时间整旧如新。
看到下面这辆福特,不禁想起以前写的《老海归的汽车》一文,其中提到张兴钤买的车,就是这一款。看到这辆车,有一种穿越时间的感觉,好像回到了50年代,一场老海归回国史在眼前闪过。
车展就像是个庙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携家带口,来赶庙会。车迷们穿着汽车衬衫,扬声器里大声播放着跟汽车有关的歌曲,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味道,电台记者也赶来采访报道。看到一款老车,想起父亲曾经有过一模一样的车,站在车旁留个影。老两口把自家的老爷车开来出售,坐在大树下喝啤酒乘凉,度过一个炎热的劳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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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住在中南海隔壁一个机关大院里,中间隔了府右街,没少看吉斯吉姆。机关大院里也有伏尔加华沙,大多时间都停在那里,机关的司机没事就在那里擦车,擦得锃光瓦亮。 那时我以为汽车是永远都不会报废的。
后来有了红旗车,先是五面红旗,再有三面,再有一面。 搬到另一个大院,和高士其做了邻居,他的是一辆五面的,我挤在里面坐过几次,没觉得比伏尔加好多少。
文革时有一次听说有中央领导在南苑机场接外宾回城路过,大家都拥去看,果然江青等人乘着红旗贴着我们开过,很威风的样子。 那个大搞阶级斗争的年月,泄露江青行踪的人后来不知是个啥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