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之前柜台清理烤鸡现场,准备晚餐大战。给我很多烤好的整鸡或碎鸡块,让我去皮、去骨摘出像样的鸡块,这时厨房工都兴奋起来,跑到我这里抓鸡块,填入口中,我把鸡皮、鸡骨、鸡翅端部都装起来让经理过目后带回家炖菜汤,这样我也不用买荤菜了。
前台出售西瓜,哈密瓜、白兰瓜时,整瓜一拿到厨房,每个工人都放下手头的活、争先恐后想来切瓜。这活轮不到我,我也不抢,因为干活的人可以吃得比别人多。不干的人也都非常勇敢地去拿一两块塞入口中,开始我不参加,后来看经理不吭声,我想不吃白不吃,就也和大家一样拿着吃。这都是厨房愉快时光。有时柜台没有多少客人,他们也来吃,这时负责切瓜的工人,开始轰大家去工作,否则如果都吃光了没法交差。
胡萝卜去皮,是我的重要工作,在我做这项工作之时,那些工人总跑过来拿起一根在我面前假装唑这胡萝卜,一进一出,开始我不懂什么意思,不理他们,后想,他们是想吃吧。当我掰一小段让他们吃,这时他们会大叫,表示疼痛。我才明白,他们不是要吃胡萝卜,而是形容做爱。以后他们再来做这个动作,我掰一段自己大吃起来,那人就表示疼痛,这时大家最高兴,笑话那人的那玩意被我咬断了。这就是厨房最热闹的时候。
厨房只我一个外国女人,增加了不少乐趣,活跃了许多。看来有异性在一起工作,气氛大大不同,我对于他们的玩笑,不在意,因为枯燥的工作,大家需要活跃活跃,他们没有恶意。
他们还有一个动作开始我看不懂。每天比他们早到,他们到来,除说“嘿”,打招呼外,还用一只手拍他的正裤裆拉锁部位,包括除彼得之外的三个正副经理。后来从美国电影,知道这是约会做爱的暗号,即问今天是否愿和他做爱?如女方有意就去约时间。看来如果我真回答,他们是否真会和我作爱?这事我没想开玩笑,一直装作不懂。
这反映在文化层次低的美国人群中对性事的态度太随便,似乎是玩,而不是为了爱情。在大学的三个月从没看男士有这种粗陋的动作。
厨房里的外国工人英文不好,说不了几句。大家就是开玩笑。但也听到他们说下班后要赶到另一餐馆打工。有的仍去作厨房工,就不换服装;有的去做服务员,离开前换上漂亮的服务员装,神气地走了;有几个人说要赶到曼哈顿堂食大餐馆去作服务员。一般这种大店晚上客人多、小费好,所以愿意跑远处,他们把挣大钱放在第一位。
这里有一位极小个,脸色非常不好的美国人,我们俩可以聊天。他主动告诉我他回家的工作是看小孩的保姆、也可叫老师。我问什么意思,他说小孩从托儿所,或小学下课后就到他家,他带他们玩,作功课,家长下班后来接。我问收入好吗?他说不错,至少有三、四个小孩,管他们两至三小时。所以这份工比厨房工的工资高,他说,哪里能挣到钱,就到那里干。不去想这个工作好不好。他说,他身体不好,只念到高中,没有体力作活,就这样慢慢干,自己能养活自己。他从没结婚。也不奢望有哪个女士愿意照顾他。我没好意思问他有什么病。
现在再来介绍正、副经理。
先来介绍负责腌鸡的比尔。为什么让他做这个工作呢?他总要拉近和我的关系,喜欢在我们厨房工面前显示他的刀工,这和其他美国厨师完全不同。一天我在切黄、红椒时,他走来说让他切。我看他真够浪费的,把带圆弧状的部分全部切掉,只保留平整的段,很快切出极细的丝。他问我怎么样?我说他的刀工真不错,是被训练出来的。他得意地说曾专门到香港的中国餐馆培训,这是他们教的。我说这不是这里要求的,他说他知道,就是想让我看,其实是来显摆。
然后他突然说:我们中国来自“扑扑”“披披“、这是美国人称大小便的语言。
我说:他侮辱中国人。
他说:中国来自那小便颜色的黄河。他强调”黄“字。他问”黄“是什么颜色?它是大小便的颜色。
我说:黄是很多重要事务的颜色。欧洲皇帝的袍子、教宗的袍子也用了黄色,这是大小便颜色吗?
他对中国人的种族歧视是他说这话的思想基础。我的反击使他哑口无言。他自己开餐馆,来这里做第二份工,因为他会做饭,让他腌鸡。他自己的店收益不好,想在这里学习,开这个连锁店。
比尔很粗俗,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文化,是否只是初中水平,不清楚。他年纪不大,自己开餐馆已许多年了。
这些领导的文化程度大致是经理是经济管理硕士毕业。一位刚工作的年轻高个帅气的副经理才大学毕业,那位女副经理和彼得都是大专毕业。由此可见作这样连锁店的老板是需要有一定文化的。十年后我来吃饭,打听那些经理,一个也不在了,可能他们自己去开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