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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巴尔干之旅(九)— 曾经有个拉古斯

(2019-10-10 09:53:02) 下一个
在杜城的第二天。
 

杜布罗夫尼克任何时候都是人头攒动。

杜城老城区面积只有区区一平方公里多,但是每年来此的游客人数都超过400万,每年来此停靠的邮轮多达400余艘。

杜布罗夫尼克是我此次巴尔干之行中,商业气息最重的地方。

作为一个从战火中独立出来20多年的国家,克罗地亚大力发展旅游产业,似乎无可厚非,但是,旅游业发展过旺,是不是也变成了一种污染?举目望去,到处都是卖廉价纪念品的商贩;喧嚣之中,我们再也无从找不到小城的宁静之美了。

反思一下,我们如此热衷旅行,是不是也对这种污染做出了自己不太光彩的贡献呢?

这些年来,我们出外所选择的目的地,大多数都是比较小众的地方。我没有想到,曾经不太引人注目的巴尔干地区,现在也成热点了。
 
 
儿子在城头装一把小酷。
 

进入老城,在方济各修道院的墙边,有一块杜城最著名的石头。

这个东西的名字是Mascaron,通常它被放置在建筑物的前面,用来抵御邪恶灵魂的擅自闯入。

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人在感情世界里面比较坎坷,他发誓,如果他能顺利地站上这块石头,并在上面脱去上衣,他就能获得爱情。尝试了很久,他最后终于成功了,后来他也赢得了心上人。从此,来杜城的游人不断有人挑战这个看起来容易的动作。

 

儿子挑战了多次,最后还是在LG的帮助下才在石头上站定。那天似乎过往的游人,也没有一位独立挑战成功。

站上这块石头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其实不然。大理石的表面非常光滑,表面还略有一些倾斜,墙面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握,我相信一定有人可以站上去,但此人对重心的控制能力要非常好才行。

斯特拉顿大街上太多游人,我们转入街边小巷。
 

 

暂离喧嚣,这儿才是真正的杜城。巷陌之间,高墙背后,无数小花园在清晨散发着芬芳。
 
意大利罗马的西班牙台阶(Spanish Steps),曾因为赫本和派克合演的《罗马假日》而举世闻名,杜城也有一段西班牙台阶,也同样因为《权力的游戏》在此取景而颇有名气。
 
这段蝴蝶形的台阶,于18世纪基于当时的法国外交使节的要求而建成的。
 
走上西班牙台阶,迎面是耶稣会(Society of Jesus)的圣伊格纳乔教堂(Saint Ignatius Church),该教堂由罗马建筑师Andrea Pozzo设计,设计理念来自于罗马的同名教堂。
 
教堂于1699年开始建造,1725年完工。这座教堂的设立是为了纪念基督教发展史上的一位圣人Ignatius。
 

Ignatius是基督教草创时期非常重要的一位教会领袖,相传曾接受基督的十二使徒之一约翰的直接教导,是安提阿教会(Patriarch of Antioch)的第三位主教。

因为坚持自己的信仰,他最终被押解到罗马受死。他在在被押往罗马殉教途中写了七封书信给小亚细亚和罗马的教会,希望罗马的基督徒不要试图去为他求情,使他失去为主殉道的机会。这七封信,是现今了解2世纪初基督教会的著名重要资料。

 
主祭台的后面有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Ignatius手里举着一本书耶稣会的戒律,环绕他的四位美女,代表耶稣会散布于四大洲。
 
天花板绘制的油画代表着Ignatius的荣耀。
 
面对主祭台,永远是管风琴的所在。
 
虽然平时我阅读的书单里面,有不少是关于宗教的书籍,但每逢走进这些历尽岁月变迁的教堂,我还是感到自己这方面知识的贫乏。
 
 

很多时候,擦身而过的惊鸿一现,带给我们的却是长存于记忆深处的美丽瞬间。

 
这对恋人在模仿《权力的游戏》里面的桥段。
 
 
 
 
 
 
斯庞扎宫(Sponza Palace) 是少数在1667年杜城大地震中幸存下来的建筑。它于1516年开始建造,由当时的天才工程师Paskoje Millicevic 主持设计。
 
街对面,是执政官府(Rector's Palace)。
 
这座哥特式风格间杂着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建于15世纪晚期,当时用作拉古萨共和国执政官的办公场所。
 

这个建筑非常有特色,中间的庭院被美丽的柱廊包围着。

台阶上设计精巧的扶手。
 
在西方历史上,在强权环伺下,存在了450年的拉古萨共和国,堪称是一个奇迹。
 

1358年,在匈牙利的压力下,威尼斯被迫退出达尔马提亚,杜布罗夫尼克从此摆脱了威尼斯共和国的欺压,全市决定尊匈牙利为宗主国,同时匈牙利给与杜城自治地位,杜城每年只需象征性地交给匈牙利500金币,拉古萨共和国自此正式成立。

拉古萨共和国仿效威尼斯共和国的管理模式,实行议会制,议会选举执政官,为了防止专制,执政官任期只有一个月。在任期间,没有议会的许可,执政官不能离开执政官府。

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攻占了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灭亡。拉古萨意识到,为了生存,必须和奥斯曼帝国修好。1458年拉古萨和奥斯曼签约,成为其附庸国。但同时拉古萨又和教皇保持密切联系,在奥斯曼的控制区里,只有拉古萨没有改信伊斯兰教,更妙的是,侵略性十足的奥斯曼帝国居然听之任之,由此可以看出当时拉古萨共和国合纵连横的外交功力了。

15到16世纪是拉古萨共和国发展的巅峰期,其来往于世界各地的商船多达180多艘,远航甚至到达印度和北美。可惜1667年的大地震几乎毁灭了拉古萨,地震中5000多人死亡,四分之三的建筑被摧毁。重建工程断断续续了100多年,自此。拉古萨辉煌不在。
 

庭院中放置着拉古萨共和国历史上的一位名人--Miho Pracat的雕像,基座上面镌刻的是意大利文。

Miho Pracat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死后,把所有的遗产都捐献给了共和国,为此,他成为拉古萨唯一被塑像的平民。

儿子对总督府的阶梯发生了兴趣,他发现,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建筑设计的巧妙,居然让阶梯消失无踪,让人感觉下楼的时候好像悬空了似的。
 
 
 

奥斯曼帝国衰落后,拉古萨再次施展外交技巧,和西方诸国维持良好关系,18世纪时,各国驻拉古萨的领事馆多达85家。

但不久飞来横祸,1805年奥斯特里茨战役后,俄法两国舰队在拉古萨海面相遇,俄军围困拉古萨数月,3000多发炸弹射进城内。法军表示愿意协助解除封锁,条件是法军自由通过杜城,并承诺不会军事占领,杜城人答应了。然而法军欺骗了拉古萨,他们封锁了港口,1806年5月26日法军开进拉古萨。1808年1月31日,法军统帅马尔蒙(Auguste de Marmont)宣布取消拉古萨共和国,拉古萨并入法国行政区。存在了450年的拉古萨共和国灭亡了。

虽然弱国无奈屈服于强权,但拉古萨的国家格言Non bene pro toto libertas venditur auro(自由胜过黄金)几百年后依然回响在杜城人的耳畔,也让他们有勇气在20多年前,面对塞黑联军的攻击,即使很多古建筑在炮火下灰飞烟灭,也坚决不投降。

写到此处,其实我是有困惑的。

从人类历史长河来说,国家是暂时的,而文化是永久的。在面对侵略的时候,我们到底是应该为了自由,宁可牺牲文化,如同杜城人一样?还是为了文化,暂时牺牲自由?后者让我想起了布拉格。布拉格人在历史上有着投降的“美名”,只要有侵略,布拉格人稍做抵抗,都会很快投降。但布拉格也因此成为了世界上极少有的没有遭过炮火洗礼的古城,也让我们这些现代人,至今还有幸抚摸着历尽千年风雨洗刷的那些黝黑的石头,发思古之幽思。。。

而身处杜城,其实我已经不知道,面前的这一切,哪些是真的古迹,哪些是重建的仿古迹了。。。

 
小欧诺佛喷泉(Small Onofrio Fountain),是由设计城门入口的那个大喷泉的同一个艺术家Onofrio della Cava设计的。相对于那个大喷泉,这个小喷泉显得更加精致。
 

杜布罗夫尼克大教堂(Dubrovnik Cathedral),位于老城的中心,它是杜布罗夫尼克的自豪和骄傲。

我读过很多杜布罗夫尼克的游记,作者想当然地认为大教堂自然应该是圆顶,于是都把下图认着是大教堂,其实那是圣布雷斯教堂(St Blaise's Church)。

那天很不巧,大教堂在维修,不对外开放,于是我们就走进了那个被很多人误认为是大教堂的圣布雷斯教堂。

圣布雷斯自公元972年就成为了杜布罗夫尼克的保护神。据说他曾经化身为一位老者,出现在杜城,他告诫当时大教堂的神父Stojko,威尼斯人即将入侵,从而使杜城免去一难。从此他的人像出现在拉古萨共和国的旗帜,城墙和硬币上。现在的克罗地亚政府也把每年的2月3日定为The day of St. Blaise.

杜城人对圣布雷斯的崇拜甚至超过了对基督的崇拜:在派勒城门上方有他的石像,在古城中心专门为了供奉他,设立了一个教堂,教堂的山墙上,他戴着金光闪闪的帽子,俯视着广场上的芸芸众生。

圣布雷斯教堂供奉的自然是圣布雷斯。原教堂是罗马式的建筑,毁于1667年的大地震以及1706年的大火。18世纪重建成巴洛克风格。
 
我们进教堂的时候,正好在做弥撒。信男信女依次上台,从神父的手中领取圣餐。
 
 
 
 
 
出得门来,夏天出游的缺点显现出来了,艳阳高照,儿子不停地喊口渴。
 
 
 
穿过狭窄的小巷,前面就是方济各修道院(Franciscan Monastery)。
 

这座修道院建于14世纪,当初之所以决定把原址放在城墙边,是为了一旦有敌人来犯,众教士们可以很快地奔向城门,加入战斗。

可惜它在1667年的那场地震中几乎全毁。大门上方的这块精美的浮雕《圣殇》(Pietà)是那次地震中,修道院唯一幸存下来的东西,它由当地的艺术大师Petar and Leonard Andriji? 创作,完成于1498年。

看到这尊Pietà,让我想起米开朗基罗在梵蒂冈的那座更著名的Pietà,两者几乎同时创作,不知道谁借鉴了谁。

修道院里的回廊被称为是整个达尔马提亚地区最美丽的后罗马式的结构。仔细观看,每一个双廊柱的上方都精心雕刻了形状多变的人面,动物和花卉图案。
 
 
回廊外的小花园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橘树和棕榈树。我记得天主教修道院,我们从葡萄牙到西班牙已经看过很多了,几乎每一处修道院的庭院里都种着橘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说法。
 
一个戴帽子的小修道士。
 
从小喜欢画画的儿子,这些年和我们一路走来,参观过很多博物馆和画廊。
 
 
修道院附设的教堂,也是浓浓巴洛克风。
 
 
修道院内还有建于1317年的欧洲最古老的药房,它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三古老的药房。
 
前一天在城墙上远眺古城,有一座四方形的院落吸引了我。回来查地图,原来是多米尼克修道院(Dominican Monastery)
 
修道院后面的这段台阶,非常有特色,只是那天修道院不对外开放。
 
缓步走出老城。
 
 
 
 
 
在即将结束杜城之旅的时候,应儿子的强烈要求,我们去坐了坐缆车。
 
天气极好,视野极佳,但在我们前一天已经通过无人机俯视这个古城以后,再次登高,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惊喜。父子俩只是后悔那天为何没有随身携带无人机,否则可以在山顶上再飞一次了。
 
 
 
 
杜城给我最大的惊喜,是这条通向布则城门(Vrata od Bu?e)的小巷。
 
这是杜城最漂亮的小巷,
 
人们常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小街小巷何尝不是?在这层次分明的小街上,我分明听到了老柴的《如歌的行板》。。。
 
 
 
在杜城的最后一晚,我们来到这家网红餐厅。
 
 
 
 
 
 
 

带着复杂的心情,告别了,杜布罗夫尼克,我们眼前的它,早已经是一座新城,古城,只存在于我的想象里。

这篇游记大约是我此次巴尔干之旅写的最艰难的一篇。一方面,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杜城游记,我总觉得自己是在炒冷饭;另一方面,我对杜城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的。

不可否认,杜布罗夫尼克确实很美,如果有机会再次前往,我愿意多住些日子,慢慢地去走遍那些小街小巷。但是,在感叹于杜城之美的时候,我的内心颇有遗憾。在杜城的这2天,我就好像一个人捧着一只精美的瓷器在欣赏,但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你以为这是元青花,其实这只是现代景德镇的高仿。。。

在杜城的最后一晚,LG和儿子走向海边,让无人机飞越了图季曼大桥(Franjo Tu?man Bri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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