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卷(44)
留痕
1955年4月10日起 7月7日止
乙未前三月十八起 五月十八止
四月十日,三月十八,星期日,晴。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钟抵蔡(家坡),继福、润清在站迎接,见面我悲喜交集。离寓虽不大远,但住处较高,须登数(百)十级台阶。以身体虚弱的我,既经一日夜之劳顿,颇觉为难,然而勉强上去,并未大发喘,此真出我意料外。
四月十一,三月十九,星期一,晴。
继福精神尚好,而气色不大润泽,大概系工作忙迫之故。润清则较往日强健得多。
四月十二,三月廿,星期二,晴。
住在高处,空气很好,且面临渭河,风景亦佳。
四月十三,三月廿一,星期三,晴,大风。
昨天很热,华氏表温度升至86度(30℃)。今天东北风大,晨起稍凉,内人及玉纯皆受感冒发热,不思饮食。下午服消治龙两次,不知能收效否?
四月十四,三月廿二,星期四,半晴,风。
华氏76度(24.4℃)。
天气昏暗,尘沙蔽日。寒暖较前日相差十度,内人及(玉)纯尚未完全好利。工友尚庆贵来谈时许。
四月十五,三月廿三,星期五,阴,雨。
晨起细雨,气候转凉,温度表降至(华氏)62度(16.7℃)。前日刚将棉衣脱下,今日穿上犹不觉暖。身体虚弱的人,时刻要提防感冒,而我尤须特别注意。
四月十六,三月廿四,星期六,阴,雨。
(华氏)56度(13.3℃)。
昨晚(张)炎兴来,当时由家带来的几封信转交,省却好多事。天寒又兼阴雨,适值麻黄素吃完,上午想发喘,内人冒雨找崔光华始买来。
四月十七,三月廿五,星期(日),阴,雨。
早细雨中带有雪粒,温度至(华氏)52度(11.1℃)。午接继华来信,说母亲胸前小疮恶发,经西安两个大医院诊断,都说要动手术,继福心中很难过,我亦甚为伤感。早、午、晚服麻黄素三片,六点多钟打一针,睡时仍喘甚,又吃药一片,还是不敢睡下,半卧至十二时后始睡。
四月十八,三月廿六,星期一,阴。
继福赴西安。(华氏)50度(10℃)。
继福乘早车赴西安看母病,如动手术,至少须两星期始能出院。年已六十有五,出院后需要长时期休养,不堪再受操劳,仍以住回蔡(家坡)住为是。
四月十九,三月廿七,星期二,阴。
与先志信。
天气阴寒,穿毛袜犹冻脚。未带棉鞋,只好围被坐。虽未大发喘,而吐痰不少。卜朗素将吃完,此地无卖的。明日向药房买其他止咳药代替也可。
四月廿,三月廿八,星期三,半晴。
谷雨。
似要放晴,而温度仍停在(华氏)52度(11.1℃)上。昨夜十二点咳甚急,起服卜朗素三片,始止住。刻下只有四片,内人赴药房,亦无其他止咳代替品(药房人说,麻黄素亦能止咳,犯时多服半片好了)。
四月廿一,三月廿九,星期四,半晴。
(华氏)54度(12.2℃)。
二姑(妹)曾否住院,继福无信来,颇焦急。
四月廿二,又三月一日,星期五,阴。
继福下午回,说,母亲疮症是否须动手术,候下星期一用司(X)光镜检查后再定,不拟继华所言之甚,余心始安。
四月廿三,又三月二日,星期六,半晴。
(华氏)58度(14.4℃)。
俊轩(凤翔县的妻弟)处须要去一趟,而四十多里的旱路,虽有车,我亦视为畏途,明天要写一封信,与他商量一下。
四月廿四,又三月三日,星期(日),晴。
与俊轩信。
下午到炎兴家吃饭,顺便到中秋家谈谈。锡奇夫妇尚不显老,而我则老迈龙钟、不胜今夕之感。回时去看(崔)光华,适值他赴宝鸡。(崔)宗汉扶我回家,上一百数十层台阶,歇三次,比初来时喘的还甚。宗汉扶持甚恭谨,尚有师生之意(谊)。
四月廿五,又三月四日,星期一,阴。
(华氏)54°(12.2℃)。
昨夜大风,天明微雨。虽未发喘,因连日大便短少,以致饮食减退,让要买点润肠药吃才好。
四月廿六,又三月五(日),星期二,晴。
(华氏)62°(16.7℃)。
昨晚服泻药半片,今日大解犹未通畅,系药力太小之故,今晚拟再服之。连日吐痰不少,虽吃止咳化痰之药,亦未见效。麻黄素每日吃三、二片,不动作,虽未大喘,而身体总觉日衰一日。
俊轩来信。
四月廿七,又三月六日,星期三,半晴。
虽无大风,而尘沙弥漫,胸中颇感闷气。因住处虽居高而望远,但出门数步便是陡坡,须下一百四十余层台阶,始达厂内。青年人每日往返三次,犹感疲乏,我以多病之躯,难怪望而生畏也。
四月廿八,又三月七日,星期四,晴。
昨日下午大解通畅,今日胸中舒适些。内人去看界沟亲邻,我因上下艰难,未能同往。
四月廿九,又三月八日,星期五,半晴。
到此已近三周了,大略看了毛选第二卷、共产党员修养、名人格言等书,又看到某教精神卫生一本小册子,两相比较,她对于人生观根本不同,其伟大与渺小,一望而知。
四月卅,又三月九日,星期六,晴。
(华氏)66°(18.9℃)。
午间颇感燥热,但衣服未敢骤减,因昨早脱去毛衣,旋即穿上,以致时流清涕、咳嗽吐痰,此时尚未愈也。
五月一日,又三月十日,星期(日),晴。
五月劳动节,厂中放假,拟赴凤翔。继福等等劝止,改为明日。
五月二日,又三月十一,星期一,晴。
回蔡(家坡)补记。
厂中补假一日。早九时许上车,四十多分抵虢(镇)。雇轿车虽止(至),四十多里路,而颠动甚巨,约五小时达凤翔。与俊轩等见面,都极亲密。
五月三日,又三月十二,星期二,晴。
凤翔的酒好,俊轩爱喝。他住在酒店后院,平时在医院吃饭,每回家,总要喝四两,而我强陪三两盅。
五月四日,又三月十三,星期三,晴。
院中有牡丹、芍药各一棵,培养的很旺。牡丹虽残红将谢,尚有两三朵含苞初放,此乃十数年未曾一见者(巩厂不少,迁移后损坏净矣)。下午到东湖一览,风景确是很好,惜大半干枯,正在修理中,听说修好泉水可以放入。二妗(妻弟妹)同内人、小孩等转一周。我因发喘,坐桥边候矣。到庙内大解一次。
五月五日,又三月十四,星期四,晴。
俊轩约房东刘筱甫喝酒(同院),听说系凤翔四大家之一。他上人作(坐)过府官,本人当过京议员,解放后为开明绅士,年五十九岁,酒量很好,谈吐亦佳。他现开酒店,又喂三个(只)奶羊,大儿子在哈尔滨矿务(局)当工程师,生活尚舒适。酒间,俊轩将我两年前的一封信拿与他看,内有同人会饮的律诗一首,他很称许。我因初学作诗,未敢自信。
五月六日,又三月十五,星期五,晴。
我因连日喝点酒、吃点荤油,致痰咳加重,决意回蔡(家坡),下两点到达。困惫特甚,下车后到茶馆休息四个钟头,离家不过二里,歇十余次始到家。因坐轿车不便活动,腰腿具作痛。
五月七日,又三月十六,星期六,晴。
(华氏)84°(28.9℃)。
上下午各睡两点多钟。夜间有点燥热,因之不能入睡,黎明时始昏沉约一时许。
五月八日,又三月十七,星期(日),晴。
肠胃干燥,四日未曾大解,饮食减少,每日吐痰很多。决意星期三赴西安,本星期(日)到孝(义)。
五月九日,又三月十八,星期一,阴,微雨。
天气陡变,喘嗽加剧,五时打一针麻黄素,好些。昨晚睡前服果导两片,今晨至午又续服两片,下午大解一次,虽非大泻,而胸中畅快得多。
五月十日,又三月十九,星期二,半晴。
张炎兴来,谈两时许。昨夜咳嗽十余分钟,起服两片卜朗素始停,吐痰不少。饮食稍增。明日早八点十四分赴西安。每日这样几个字,大约又不能按日写下去。
与先志复信。
以下至阴(历)三月卅日都是到孝(义)后补写。
五月十一,又三月廿,星期三,晴。
十二时抵西安,雇三轮车赴东关。进北门,走解放路,直至东门大街,始转而向东。街道宽阔,规模宏大,足供将来社会发展之用。至中和巷与明和、继华(夫妇)见面,颇亲密。惜二姑(妹)入医院未能晤面耳。
五月十二,又三月廿一,星期四,晴。
下午一时许,赴西北大学医院看望二姑(妹)。与明和(女婿)、刚三(妹夫)同乘公共汽车进东门,一直向西,经过中(钟)楼(据说系城之中心),又往西走一段,始往北拐,至医院门前下车,大约距家近十里。(医)院的规模很大,两点半始允许见客。去时二姑(妹)正在院中纳凉,见面悲喜交集。她的精神尚好,我则衰朽不堪。谈两时许始出,大有惜别之意。
五月十三,又三月廿二,星期五,晴。
意想不到,二姑(妹)竟个人自医院回家。她说未与看护商议。坐两三小时,大家都让她回去,恐护士焦急。究竟何日动手术,此刻尚不知也。
五月十四,又三月廿三,星期六,晴。
在西安十二时上车,明和先将票买下。上车人很多,我带两个包袱、一个被卷,明和一人背着,并照顾着我,内人领着孩子,排队穿洞(地道)始到站台。车上人很拥挤,勉强找个坐(座),天气太热,空气又坏,我咳嗽痰无处吐,虽焦急亦无办法。一日夜未吃一点东西,仅喝开水。然喝过不到两分钟,而嗓子口舌仍是干的。
五月十五,又三月廿四,星期(日),晴。
早两点抵孝(义),候车室人已睡满。在空地把被子打开,想睡一回(会儿),但咳嗽不止,吐痰很多。黎明来一架子车,六角钱拉至家中。风珍亦在,煤火昨晚已升(生)着,开水冲一鸡子(蛋),我仅喝水,鸡子(蛋)一点不能下咽,口吐粘痰,凡食物皆不愿入口。(由西安回孝补记)
五月十六,又三月廿五,星期一,晴。
多日来未曾大解,连服泻药多次,今日始忽然大解。虽痰嗽不止,不思饮食,疑系路途疲劳太甚,休养两天就好了。孰知越过越重,不但凡食物不愿入口,而胸膈又复作痛,晚间亦不能睡,故决意请医诊治。
五月十七,又三月廿六,星期二,晴。
下午白清秀来诊查,说系肺炎,取药六包,当天吃三包,不大见效,口舌噪干,吐粘痰,晚间亦不能睡,确系重病。
五月十八,又三月廿七,星期三,晴。
上午服药二包,气味太重,不能再服。清秀又换了六包,吃二包,仍不大见效。找清秀商议,明日决(意)打盘尼西林(青霉素)。药我不愿再吃,这几日饮食未进。在小楼住一日,夜下(楼)时须二人扶持,真是病倒了!
五月十九,又三月廿八,星期四,晴。
下午清秀来,打水汁(质)盘尼西林(青霉素)一针,据说此针有效时间六小时,对于肺炎很有力。晚间似觉轻些,口舌不相(像)昨日之干燥,痰亦稍(小)点。
五月廿,又三月廿九,星期五,晴。
先志来信。
早起令内人与清秀商议,先给水汁(质)盘尼西林(青霉素)一针,请他代为对(兑)好,拿回自己注射,他许可,当即取回注射。下午六时,清秀又来,注射油汁(质)的一针,病已大减,惟夜间有两次咳嗽较甚耳。
五月廿一,又三月卅,星期六,晴。
数日未曾饮食,今昨两日始稍吃点面汤。下午又打一针油汁(质)的,夜间咳嗽两阵,颇重,我疑药力较大,想稍停一日再打。
五月廿二,四月一日,星期(日),晴。
小满。
昨晚取盘尼西林(青霉素)12片,临睡服两片,十二点咳嗽一次,即安然睡,四点多钟方醒,病似轻减大半。
五月廿三,四月二日,星期一,晴。
早饭喝麦司(糁)一碗,蒸馍二两。午饭居然吃捞面条一碗,真不少。
五月廿四,四月三日,星期二,阴。
与继福信。
昨日早晚各大解一次,连日吃点润肠药,始见效。胸中舒适得多,饮食亦渐增加。每日服盘尼西林(青霉素)三四片、卜朗素四五片,以期肺炎病逐渐消尽。近几日未服麻黄素片,亦未发喘。
五月廿五,四月四日,星期三,晴。
与明和信。
一元九角六又买西林(青霉素)片12片。早晚三餐吃的亦不少,睡觉亦渐近安适,病或由此大好。
五月廿六,四月五日,星期四,阴,晚微雨。
李德博来,请他诊治。他说肺炎服西林(青霉素)片有效,候买的药吃完再来诊查,当立方调治。德博很坦率,尚有老友之意。
徐工作员来谈。
五月廿七,四月六日,星期五,阴。
中学放麦假十天。
麦将成熟,互助组尚未就绪,不能不念虑。昨夜下两点咳嗽一阵,服西林、麻黄、卜朗素各一片始止。
五月廿八,四月七日,星期六,晴。
佛缘锄(棉)花。
与世忠等互助,心始稳定。饭量日增,而四肢仍觉无力。明天西林(青霉素)片吃完,当请清秀商治。
五月廿九,四月八日,星期(日),半晴。
建仁来。
岭上小麦已割,滩内大麦亦熟。听说今年比去年(收成)强。
五月卅,四月九日,星期一,半晴。
继福来信。
昨夜雨近半犁,滩内麦粒要饱满一些。
五月卅一,四月十日,星期二,半晴。
西林(青霉素)片前两日已吃完,近每日仅服麻黄素一次或两次(内带卜朗素一二片),亦未大喘嗽。
六月一日,四月十一,星期三,晴。
前天吃两小片肥猪肉,昨天晚又开始吐痰,看这样肥猪肉确实是不宜吃。仍未与俊轩去信,真懒。
六月二日,四月十二,星期四,半晴。
与俊轩信。
滩内麦仍未熟。昨天我们互助组近六亩(棉)花地,七个人多半日已锄完,今日无(农)活做。学生麦假期间,在家闲着,候滩麦熟时又开学了。
六月三日,四月十三,星期五,晴。
听说此地医务所添设中医,由张锡龄担任。张乃巩县名医,对于付(附)近病人方便得多了。
六月四日,四月十四,星期六,晴。
外滩麦已有割的,里滩还须三四天。
六月五(日),四月十五,星期(日),晴。
本互助组无岭麦,今日始将(打麦)场面按(碾)好。
六月六日,四月十六,星期一,晴。
芒种。
今日本组去五人割瓦窑下六分(地)麦,不上两小时即割完,拉两车,已经垛好,我觉省心太多了。
六月七日,四月十七,星期二,晴。
下午割西沟口的麦子(九分地),两下(处)一亩半地,至多不过卅(工)分,合两块多钱,较之临时雇人管饭花钱便宜多。
六月八日,四月十八,星期三,阴,风。
李德博来说,我咳嗽是湿寒,开一方份量太轻。开方如后:
炙杏仁二钱,炙桔梗一钱,炙甘草一钱,炙半夏一钱,化橘红一钱,白芥子一钱,生代赭石三分,硃茯神五分,炙远志五分,苏叶五分,炒,黑姜五分。
六月九日,四月十九,星期四,半晴。
天气昏暗。
药未取,拟请张锡龄复诊再定。因天气太热,吃中药恐非三五付所能见效,能缓至秋凉再服才好。
六月十日,四月廿,星期五,半晴。
一亩半地,今天碾了一包(麻袋)半麦子,大约不过300市斤,尚不足三人三个月的用度,将来有钱亦难买到细粮,其生活之状况可想而知。
六月十一,四月廿一,星期六。半晴。
近几天每日能吃近一斤馍馍,而四肢仍然无力,何也?
六月十二,四月廿二,星期(日),半晴。
与先志信。
崔中仓来,打安度赐保命一针。在蔡(家坡)带20余针,拟继续打之。
六月十三,四月廿三,星期一,阴。
风回校。
麦子二遍又碾出十数斤,如晒成(干),统共还不足300斤。
六月十四,四月廿四,星期二,晴。
午间吃一碗半捞面条,不到五点,又吃三两多重的一个蒸馍。近年来,从未相(像)这样能吃,然而两腿还是无力,或者必须多日调养才能复原。
六月十五,四月廿五,星期三,晴。
连日吃些葱蒜,致两眼昏,痒的厉害,后当戒食。
六月十六,四月廿六,星期四,晴。
天气很热,大家的(麦)场上都收拾清楚(完毕),盼望落雨种秋。滩地的中等麦子,每亩多在250斤左右。
六月十七,四月廿七,星期五,半晴。
点玉子(米)。
天不落雨。一亩多秋,本组洇坑点的,虽化(花)钱,到(倒)也省心。
六月十八,四月廿八,星期六,晴。
上午看《水浒》,约有四、五小时,当时尚未觉累。乃至放下书本,始知脑力沉重,心力不足,喘嗽多时。睡一点多钟,心方平定。
六月十九,四月廿九,星期(日),半晴。
近几天咳嗽较轻,睡觉亦很安适,大概注射赐保命亦有效力。不过每日仍须服麻黄素及卜朗素一次或二次耳。
六月廿,五月一日,星期一,晴。
昨晚临睡时又呻吟多时,似想发喘,大约服麻黄素稍晚之故,或者刚注射过赐保命药力反感,亦未可知。
六月廿一,五月二日,星期二,半晴。
下午闷热、变阴,似有燥雨之势。杨报向两沟口地内拉粪,并云代为散粪,颇感(激)。
六月廿二,五月三日,星期三,半晴。
夏至。
下(午)四点半接(水)车浇西沟口地。本组牲口及人抽不出来,借宝成的牲口,老三(善保)帮忙,佛缘请半日假,至九时浇三分之二。
六月廿三,五月四日,星期四,阴,夜微雨。
早五时半套(水)车,八时已浇完,老三(善保)代为工作。
六月廿四,五月五日,星期五,阴。
天旱甚,滩内井水多枯。抗旱洇坑种的玉子(米),再连几天无雨,行将枯死。
六月廿五,五月六日,星期六,半晴。
与先志写信,建仁来带去,因他亦想与彼去信故也。晚阴得很重,似有落雨之势。
六月廿六,五月七日,星期(日),半晴。
与先志信。
佛缘锄西沟口的地,因有麦茬,不大好锄,一日锄十分之八。
六月廿七,五月八日,星期一,晴。
今日缴夏季公粮,我出卅六斤。数虽不多,因成色要高,故筛、捡、簸、晒,费工确实不小。
六月廿八,五月九日,星期二,晴。
内人收拾麦子,又累着了。昨晚及今日不能吃,仅喝一碗多面汤,身体虚弱如此,真愁人。
六月廿九,五月十日,星期三,晴。
内人今早已经好了。上午赶集回来,喝点剩汤,午饭未吃,下两点忽然心冷发抖,吃两片阿司匹林,冷止,发烧似像疟疾。
六月卅,五月十一,星期四,晴,晚阴。
内人今午吃一碗多面条,似非疟疾。天旱甚,秋禾行将枯死一般,农民都很焦心。
七月一日,五月十二,星期五,半晴。
黎明时细雨一阵,惜下的时间太短,据说地湿不过一指。上午转晴。明不继续再下,对于秋苗无甚裨益。内人下午二时又复作冷,大约系隔日一次的疟疾。后日12时前当服截止药。
七月二日,五月十三,星期六,阴,雨。
细雨渐续,至晚以过半犁。天尚未晴,听说此时补种秋禾亦不为晚。内人今午服疟疾丸一包,明午再服一次,或可截住。
七月三日,五月十四,星期(日),阴,雨。
今日上午,内人又服疟疾丸一包,虽未完全截住,然已减轻十之七八,但下午仍觉头疼甚重。令风珍请焦进茂(医生)来打一针止疼药,稍时疼止。又打一针止疟针,给一剂止泻药水,及金鸡霜丸九粒,说分两日服完,可绝根。
七月四日,五月十五,星期一,阴。
凤(珍)请假二日。
内人服药水后微泻三次,胃口已开,能进饮食。
七月五日,五月十六,星期二,阴。
凤(珍)返校。
近几天两眼痒甚,家中有四五种眼药,点上均不大见效。思明医院药水还有点,明日点上看如何。
七月六日,五月十七,星期三,晴。
昨夜眼痒甚,起来取思明药水点上,刺激性颇大,立时痒止。今早又点一次,觉轻得多。惜所存只有几滴,点完不易购买耳。
七月七日,五月十八,星期四,阴。
普通棉花已锄过三遍,我的仅锄头遍。互助组人少,自己无劳动力,空着急也无用。农会送来本乡机灌区图、表各贰张,内有一张铅(笔)线图,简直看不出来,无法誊真,使我很费目力,候后,佛缘用放大镜始微微看出。当令军祥、佛缘用复写纸绘出,表候明天再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