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2)
2008 (117)
2009 (95)
2010 (138)
2011 (89)
2017 (3)
2019 (1)
2022 (1)
这是上一篇《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姐妹篇,讲的是另一个躁狂抑郁症病人华先生,五十多岁,白人。怎么又是白人?有人说,同样胡说乱闹的,如果是白人则容易被诊断为躁狂抑郁症,如果是非裔则比较容易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到底是不同种族的人发病率不同,还是种族偏见,至今没搞明白。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精神分裂症总体来说比躁狂抑郁症的功能水平差,就是说,精神分裂症比躁狂抑郁症有更多人生活不能自理,而躁狂抑郁症,如上一篇所述,还有一些人很有成就,可以成为名人,做CEO什么的也不少。
这些都是题外话。华先生的经历没有薄先生那么辉煌,但也很值得自己自豪,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曾经享受过生活。华先生上过一年大学,学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他很快就退学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华先生喜欢音乐,他说他自己是打鼓的,大概就是打击乐,故意谦虚或者是怕我听不懂才说打鼓的吧。我说,“鼓手,那可是号称第二指挥啊,了不起。”就凭这一句话,一举奠定了我跟他良好的医患关系。
后来,在更多的接触中才发现,华先生有自恋人格的色彩。对这类病人,如果不顺着他来,经常会很难相处。他们经常会提出额外要求,要求特殊照顾什么的,不满足他们的话他们会很生气,可能会威胁要打官司或者找议员告状。华先生说,他职业打鼓三十五年,收入相当不错,他很自豪因此自己的四个孩子都能上大学。更关键的是,“如果能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挣很多钱,这样的人生就是最美好的。你喜欢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华先生问。我当然不喜欢!我现在白工作不挣钱!但这话没法跟华先生说,我只能说,“你说得对。”
华先生既然活得挺滋润,怎么跑到我的自杀故事系列里来了?那还用问,因为他想自杀呗。上一篇的薄先生闹抑郁是因为经济不好,他挣不到钱了。华先生的情况倒是与我第一篇故事里的季先生有点异曲同工。季先生得的是结肠癌,华先生得的是前列腺癌。季先生是全结肠切除术后空肠造瘘,粪袋横在两人中间,影响做爱,导致女朋友离开,心情郁闷不想活了。华先生是前列腺术后,出现尿道梗阻,尿失禁和勃起功能障碍。对于勃起功能障碍,华先生试过伟哥等治疗,没有效果,想做阴茎假体内植手术,但泌尿科医生说必须先解决尿道梗阻问题。为了尿道梗阻华先生已经做了四次手术,现在正在等第五次梗阻修复手术。要做这个手术,必须先保证没有内科问题影响手术。但华先生有溃疡的问题,所以要先做胃肠镜和结肠镜检查。做这些检查还要约时间,一等就是几个月。
勃起功能障碍迟迟不能解决,他心爱的女朋友在坚持了一年多后终于离开了他,这严重地打击了华先生的自尊心。另外,尿道梗阻和尿失禁问题严重影响了他的打鼓生涯。“你想想,演出一演就是五个小时不停的。打鼓多激动啊,有时候动作老大的,这么一折腾,突然尿失禁,哗的一下裤子一片湿,多丢人啊。”我说,你就不能演出前不喝水,再包上尿布,中间去上趟厕所吗?”华先生说,“都试过了,包上尿布很不方便,有时也不管用。中间去上厕所很难有时间。一来二去,我就不愿意去表演了。”我说,那你改干非职业的演出,少挣点钱,或者去教教小孩子打鼓。华先生说,“你知道,我是搞演出的,喜欢跟观众的交流,教学不激动人心。”我说,“理解,理解。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意思是享受过好东西以后,普通的事情实在令人提不起精神。你原来都是职业乐队地干活,确实很难忍受把自己放到业余乐手中间去。我也明白,同样是搞音乐,演出和教学是很不同的。”
看看,看看,以前干得太成功还成了错误了。因为现在达不到自己巅峰时的水平了,精神又不够坚强,就抑郁想自杀了。如此说来,倒是一生平庸,爬得不高,也就摔得不狠,反倒活得比较踏实。
华先生的病怎么治,看过上一篇薄先生的故事和第一篇“不做爱,毋宁死”里季先生的故事,应该可以想象出怎么解决他的问题了吧,无非是帮他问问泌尿科医生到底计划怎么干,催催一些检查能不能提前一些。提前安上假体到底是福是祸,其实要看运气,看看假体能多长时间不出毛病。医生出面帮他联系协调其它科的治疗,这件事本身对于有自恋个性的病人来说就感觉很不错。另外,薄先生正在用着一种抗抑郁药,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抗抑郁药这东西挺有意思,有时候用了几年后会慢慢失效,可以考虑换用其它的抗抑郁药。滑稽的是,将来还可以换回来,又能有效了。
华先生的抗抑郁药就在住院后换了,换药刚一天华先生就情绪大好,太神奇了。一般都认为抗抑郁药需要过几个星期才会起效。也可能正好华先生的抑郁期自己本来就要结束了。不管怎么样,华先生很快就不抑郁,不想自杀了,也就可以出院了。住院医跟我说,去写出院小结的草稿吧,明天拿给我。“扎!”我领命而归,很高兴自己能干点实事,希望以后住院医能在主治医前给我美言几句。
我头晕
best of luck then
这么说日子也不能特别滋润,要平衡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