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工作的關係,博奧每個月都要去東京一兩次,忙的時候,通常是下午才能動身,老公不喜歡坐新幹綫,就開著他的大車往返在高速公路上。新婚的時候,他就是下半夜也要趕回來,我呢,當然也盼著他回來,可是跟著他往返東京幾次之後,我就一再地勸他不要往回趕了,太晚了就在琦玉縣的母親那兒住一晚上。因爲夜裏開高速實在是又累又困吶,我心疼他,他當然知道,可是他每次還是盡量往回趕,也只因爲我曾說過,拉不到他的手睡覺不踏實。
可是總是有例外的時候,如果下午走得太晚,第二天上午還有事情沒有結束的話,博奧就去住她母親家裏。每當這個時候,我最最盼望的就是吃晚飯的時間了。我是東北人,從小家裏的飯桌上總是出現一道沾醬菜,後來飯店裏把它叫做豐收菜,其實就是幹豆腐卷上時令蔬菜抹上黃豆醬的一種最樸素的吃法,只是無論時令蔬菜如何變幻,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大蔥,對大蔥的懷念,不是東北出身的人是很難體會和理解的一種感情。最近幾年,誰要是對我說:要囘中國你想帶點什麼?或者誰要來日本的時候,我都要拜托給帶一罐黃豆醬來,然後細心地保存,慢慢地享用,偶爾,家裏做上一頓炸醬麵,我還捨不得多用呢。但是,用這黃豆醬沾黃瓜吃,沾辣椒吃,拌飯吃,甚至沾白菜幫吃都能被博奧和孩子們接受,只是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沾了一根大蔥吃,孩子們就強烈要求我戴上口罩,博奧倒是夠體貼,他不要求我戴,自己倒是主動戴上了。
說日本人不吃生蔥生蒜也不對,他們吃蕎麥面的時候就要在被稀釋的醬油裏放上很多蔥末,所以在蕎麥面店裏的結帳臺那兒都放著一小盒口香糖,供客人隨便拿。再説日本人吃一種叫鰹魚的生魚片的時候,是一定要沾蒜泥吃的,吃這些東西當然也是有熏人的味道的了,但那和整根的大蔥沾大醬比較起來真是小兒科了。我有一個來日本後認識的朋友,她是東北人,是個鄉下孩子,對大蔥大醬的感情比我要強烈的多了,她的老公也是我的朋友,在他們新婚不久,有一次來我家玩,她老公悄悄地背著我那朋友問我:她常常吃生的大蔥沾大醬,還吃生蒜,是整瓣整瓣地吃,我想問問是不是中國人都這樣吃啊。我笑著告訴他,不是整個的中國人都這樣吃的,只是像我們這樣的東北人,長時間不吃這東西就怪想的,還容易精神壓抑呢,所以該吃還得讓她吃嘛。他老公一臉苦相說:那我就得戴口罩睡覺了。呵呵,看來戴口罩睡覺的不止我家博奧一個啊。
話雖這樣說,我因爲胃不好,也不太敢吃生蔥生蒜的,再加上讓博奧戴著口罩睡覺我也看不慣,所以博奧在家的時候我基本上還是不吃那些東西的,但是偶爾,就像今夜,博奧不在家,我突然之間就想吃大蔥沾大醬了,於是就給自己到一杯青梅酒,剝一根筆直的大蔥,遺憾的是黃豆醬沒有了,改作沾日本的大醬,在孩子們一片指責和詢問聲中慢慢咀嚼家鄉的味道。
今夜老公不在家,心無愧疚地大吃一頓大蔥蘸大醬,大不了,明天戴一天口罩吧。
今夜老公不在家,。。。。。。明天戴一天口罩。那么带上过滤发音的日语:爱してる。
也满有意思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