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坐在月涼如水的夜裏,等著博奧回家,納納懶懶地躺在脚邊,又會突然間警覺地立起身,向著黑黢黢的山那邊張望,表示她在保護我,然後再趴在我的脚邊,偶爾還會把前爪搭上來,舔舔我的胳膊。
此時便總是有一陣陣的香氣襲來。
三年前從兩棵楓樹閒移走的桂花樹,今年終於繁盛地開花了。季節是按部就班地來的,掐指一算,這陽曆的10月可不就是農曆的8月嘛,那個「冷露無聲溼桂花」的十五夜。我就以爲那就是月夜下濃郁的「染教世界都香」的桂花呢。
今兒一大早,趁露水未散,忙著給花兒們澆水的時候,突然發現葉子已經微微染上秋色的那一盆梔子怎麽開花了?再仔細一看,竟然花蕾重重。腦子裏馬上出來的是狂い咲き四個日語字,就是形容季節錯亂開的花,一個狂字和一個開字,道盡此間之意。
原來,昨夜的香,也有它一份呢。
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院子裏的曼珠沙華已經褪色,稻田也是一塊一塊地被收割,夏季傍晚的雷當真收聲了,那些蟄蟲房簷屋下地開始了過冬的準備,可能嘰嘰喳喳叫得最歡的只有寒號鳥了吧。
伴著朝陽,收些沾了露水的桂花,一碗底還未滿就捨不得了,隨手掐了片薄荷葉子,想著做早飯後的桂花茶。
桂花細看起來是一串串的,那美那香,便釋然3000年前的屈子爲何反復提及此樹了。我原是很傻的,沒有地域觀念的人,一直奇怪爲什麽詩經裏沒讀到桂樹呢?後來對比著讀楚辭,才恍然原來這桂樹自南方。
要泡收回來的鮮桂花,用哪個杯子着實費了一番時間,最後選定了英國式的白色紅茶杯,放一片綠茶葉子,一注入開水淡淡的金黃色的顔色就出來了,端給博奧,他説不會是有毒吧。喋喋不休地說給他:桂花酒桂花糕桂皮等等,難道我會謀殺親夫嗎?駡他。
而花實在是太香了,不適合做茶,嗯,還是適合做桂花果子吧。
不過,秋華雖多,但這桂花還是堪稱自是花中第一流的,折一支插瓶,慵懶的陽光裏,我便是人與花心各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