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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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二章行动 32 伙伴

(2017-05-28 05:56:19) 下一个

32

“大姐,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先来谈一下抢劫之后善后的事吧。”我说,“我想,我的冒险总该有个相当的回报的,因为我是用生命在做赌注!这个是我们的合作前提。”

“这事我也已经考虑好了,到时候我们的分红就按三七开算,我七,你三。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唔,还行吧……”我快速腹算了一下,就是说,按金库里的现金是五千万来算,三成就是一千五百万了,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已经有足够的分量的了。不过,我还得考虑到如何安全地将这笔钱合法化的事,“假设我们侥幸劫到了那些现金,可是天网恢恢,我们拿着这么一大笔巨额现金,又能躲到哪儿去呢?你看现在的贪官们都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四处亡命,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寻找花钱的天国?有钱本来就是为了体面的,可你扛着几麻袋的钱东躲西藏的,那不叫富有,那该叫活受罪!”

“我说你这是什么脑袋瓜呀,麻子?这年头,有了钱你还有什么办不了的事的?!”杨石冷笑说,“再说了,真要躲,你就该躲到国外去。现在的那些贪官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有的裸官干脆就先送家人出去,然后自己继续猫在国内耙钱。我们跟他们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获得钱的方式不同而已,我们抢劫的是不义之财。”

“躲到国外去?这个我还没有考虑过。”我睁大着眼说。

“到时你我可以一起移民去美国,或者加拿大,澳洲等地。反正天无绝人之路。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大侠。你的胆魄和机谋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我长长地吸了口烟,“我现在最关注的是我们的退路,在没有拥有绝对有把握的退路之前,那就等于我们的行动仍然存在有99%的风险。这是我从小就养成的自我保护意识,有点保守,但很安全。”

“这一点你可以百分百地放心,因为我也有着与你同样的谨慎心理。”杨石微笑着说,“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情,绝对没有第三者参与,因此即便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内情的。何况,我们还有记者的身份做为掩护呢,媒体人的身份有时候也会产生惊人的能量的。我们两人从现在开始,就算是融为一体了!”

杨石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里感到有些热乎起来,我冲她笑了笑。

“我想知道,到时候我如何才能有效地将巨额现金转移到海外去呢?我的海外关系可是一抹黑的。”

“这一点,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了。我在香港的‘渣打银行’有一个私人户头,我们在搞到钱后,我可以先将钱存入我父亲在香港企业界颇有头面的一位老朋友的账户,他在上海的有一家大公司,然后再由这家公司将钱转移到我在香港的户头。”杨石说,“到时候,我们就取道香港到第三国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移民了。”

“唔……,可是明天沙溪镇必定会因为储蓄所被抢劫,而闹得天翻地覆了,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沙溪镇这里的事,自然会有人替我们背黑锅的,这也是我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就是金蝉脱壳。只要我们下手时不显山露水,我相信在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人识破我们的计划,将视线投放在我们身上的。”

“可是……要是到时候你独自脱逃了,远走高飞,却拿我做了替罪羊,我这买卖不是赔到家了?”我不得不将自己的最坏顾虑给抖出来。

“你不相信我,可你总该相信我父亲的影响力吧?至少他的名份和信誉还能替我们抵押上一阵子的,倘若我跑了,你可以缠着他呀。”

“要是你连老李都能出卖呢?”我笑着说。

“麻子,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可要你不能中伤我的人格。你要是不信任我,那么我们一回到清城,马上就去登记结婚。”杨石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目光中却充满了坚毅和自信,“你想,我们有了正式的夫妻关系,就算是绑在一起了,尽管它只是形式上的,但是我总不能在法理上背叛自己的丈夫吧?”

“结婚……”我吃了一惊,张大嘴巴望着她。我怎么也想象不到,这话此时居然会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婚约,也可以说是你我合作的一份契约。我一直是将婚姻当作一种形式的,因此迄今还是独身。不过我也不排除缘分真的到了,我们两个人最后还是会交汇在一起的。”

“其实结婚对我来说,也像是叶公好龙一般……”我嗫嚅着说。

“怎么,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吗?”杨石笑看着我的有些过分做作的神情。

“啊哈,大姐,我的意思是,结婚这事听起来,比抢劫更加荒唐=了。你饶了我吧,一见钟情之后的闪婚也没这么快,好不好??”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宁愿相信你的为人,也不想眼下就跟你结婚的,免得我到时候睡觉时,还要睁着一只眼睛呢!”

杨石听了,不觉也笑了,然后伸手在我的脖子上拍了一下。她的笑容让我感到轻松了许多。

“真正的信任是毋须任何契约的。”杨石一语双关地说。

我听了这话,呆了一下,仔细审视着杨石略显桃红色的眼圈。她也在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期待,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激情。我心底里不觉深深地吁了口气。

我就这样目不转睛望着她,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到属于我的信任感,可我只觉得眼前的她是如此的虚浮,如此的异乎寻常。她的眼睛里蓄藏着一种无可抗拒的诱惑力。

我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了杨石搁在桌案上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和,纤长的手指松散地摊开着。

我把她的手贴在了我的脸颊上。杨石慢慢地站了起来,俯着身子绕过桌案,站立在我的身前。我脑门一热,“嚯”地站起身,一下子就搂住了她。

我们就这样无语地、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是我从她的心跳和呼吸中,感受到了一股不曾有过的信任感,亲切感。

过了一会儿,杨石轻轻地推开了我。我们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相视一笑,都有些羞涩,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陶醉。

杨石往两个酒杯里添了点酒,我抖抖索索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就疲软地在躺椅上坐了下来。

杨石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我摸出ZIPPO打火机,“啪”地一下给她点着了烟,同时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杨石抽了一口烟,看着我就笑了起来。此时她笑起来表情显得十分的甜美。在我的眼里,她又露出了白天的那种难以言表的迷人气质。

我想,这是个伤不起的女人。

“麻子,我就喜欢你这种基于纯真性子之上的、善于应变的性格,你将话都向我说白了,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隔阂了。这一点你比我以前接触的几个男人都要强。纯真其实是最富魅力的,因为它是生命的底蕴。”杨石靠在转椅上,吸着烟说,“你说的对,我们可以拿任何东西做赌注,就是不能轻视生命,还有它的质量。这也是我要找你做我的合作伙伴的缘故。”

杨石的话可以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本来我觉得,像谢意名和江建人那种既拥有权利,又富于进取精神的男人,应该更适合做她的伴侣的,那样的话,他们的结合体将前途无量。然而她却偏偏选择了我这个眼下既无权位,又没有什么突出能力,顶多只能算是游手好闲的小记者,来跟她一起冒险,这里面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拼命想要掩藏的那种骨子里生就的纯真意念,包括接近天然的欲念。

杨石见我只顾闷头抽着烟,表情有点木然,可能觉得刚才我们的激情有点过火了,显得有些造作。于是她就将她的转椅推了过来,挨着我躺下了,然后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麻子,很多男人都自以为聪明,当然,你也不例外。”杨石笑着说,“不过你的这种缺陷只是表面上的,还没深化到骨子里。骨子里聪明的男人,很快就会将自以为是的想法和感觉转化为能量的。而你身上天生的一股懒劲,却能让你将自我意识积蓄起来,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发现到你的意想不到的潜力。你虽然有时会让人不放心,但是你的思路以及操作程序却无疑是独到的。”

“谢谢你这么隆重的夸赞。”我没想到杨石是这样剖析我的。

“我还知道,倘若不是我的个人魅力,换成另外一个人,你刚才完全可能会撒手而去的。”

“这话你说对了。我也知道,你比我的老朋友老七更加了解我,正是这一点让我彻底动了心的。你想,我们才刚刚在一起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互相仔细打量一下对方的确切长相,你就将一桩天大的富贵,拿来跟我分享了!”

“必须的。”杨石自得地吐了口烟。

“你就不怕自己到时候会后悔吗?”我攥住了她搁在我腰上的手。

“麻子,说起来你别见怪,其实我在半年前就认识你了。”杨石忽然说道。

她的话让我有些吃惊,因为我虽然在电视台里混饭吃,但是很少有出风头的机会的,更不用说在电视画面上露脸了。我一向在南山上深居简出,不像曹柳、徐南他们那号角色,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阵热辣的目光。

“你不是说你是在今天一早才在网络上搜查到我的资料的吗?”我忧疑地问道。

“是在半年前吧……,我读过由你主笔的一个报道我父亲抓党建,促党性的专题节目,上面文字犀利,有很多的闪光点,老李还特意推荐我看了那段视频。因此当时我就留心你了。不过,那时我还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跟你在这方面进行合作的。但是能让我留心的人,我总有一天会利用上他们的。你知道,一个人要想做大事,首先必须网罗人材。在这之前,我早就在百度等网站上搜索你了,还将你的档案材料,存在我电脑的文件库里,做为人材备案。”

我听了这些话,只觉得陡然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就像电流般地一下子渗到了脑门上。那感觉就像抽烟时不小心夹住了火红的烟头。我想,幸好自己只是个平庸的人,要是真在社会上混出点风头了,碰上像杨石这样不动声色的猎人,不定哪天就栽了,保不定还得搭上一条命呢!

“啊哈,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居然成了个人材了,真是不胜荣幸之至!”我勉强笑了一下,“不过,有几个问题我还是感到有些困惑,想问你一下。第一个问题:除了刚才你说我骨子里还算清醒之外,我到底还有什么稀罕之处,让你慧眼相中了?论动武,我的身手说不定还不如你,论出谋划策,我更是只配给你提鞋子了。你这样放长线钓大鱼,未免有些虚张声势了吧,大侠?”

“说起来也很简单,本来我还想观察你一些日子,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电视专题方面,跟你合作一票的。但是今天我们一起出发时,我看到你在车上时,偷偷地拿着郑小寒的相片仔细地端详着,显得心事重重的,我就察觉到你可能是认真地投入到这个案件中来了。”

“我承认,我那时候的确对郑小寒个人发生了兴趣。”我没想到,我在车上偷看郑小寒照片的小细节,竟然被杨石看到了。本来我自以为是十分隐秘的一个心思,却早已经被她给察觉到了。

“今天晚上,你又大胆地跑去停尸房,检验了素不相识的死者的伤处,这可不是一般的记者能干的出来的。”杨石表情凝重地说,“我一向比较注重一个人的行事细节的。而你的这两个细节,让我相信你是个认真的、心地淳朴的人,不是像老七那种混混能比的。”

我脸上不觉一热,同时,我也不得不赞赏她细致的洞察力。

“啊,原来你早已经知道我去过太平间了?看来,你的行踪比我想象的还要诡秘,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了。”我喷了口烟,咂巴着嘴唇说。

“我的能力,以后你慢慢就会体会到了!”杨石笑着。

“哦,我还有一个问题。傍晚时候我们从西门储蓄所出来后,到底是谁跟你打了那个让你匆忙离开的电话的?原来我以为是江建人,后来你告诉我是在接到谢意名电话后,又有人给你打来电话的。”我好奇地望着她。

“那是我自己打给自己的。”杨石有些俏皮地笑了笑,她见我有点茫然,就解释道,“很间单,我在傍晚离开酒店前,用我房间的电话拨打了我的手机,手机将信息储存下来,过了设定的时间后,它就会自动地响起来了。而你正好成了我忽然失踪的最有力的见证人了。”

“真是这样的吗?”我听了,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唔……”

“我想真心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笑着问她,“如果今晚我们合作成功了,今后我们可就是生死之交了。人这一辈子,难得有个生死之交的!”

“我没必要隐瞒你,我的确喜欢你,但是还谈不上爱。”杨石尽量装出一副妩媚的样子,笑着说,“像我这种家庭环境长大的人,是很难谈到确切的爱的。在生活取向上,我可能更愿意选择女人做为终生的伴侣。我很难想象自己跟一个男人长时间地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至今仍然孑然一身。”

“我以为我会是个例外呢!”我笑着说,心里有些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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