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梦
很长时间想读两本英文版名著:一本是司汤达的“红与黑”,一本是曹雪芹的“红楼梦”。住家附近的图书馆只有中文版,馆理员上网查找,说是可以把英文版“The dream of red chamber"从市中央图书馆借调过来。过了一周还是两周接到通知去取书,居然是一本小学课本厚薄的插画儿童版。
又搬一次家,远山近水,图书馆离家远了一半,需10分钟步行。有意无意又想到“红楼梦”,戴口罩的管理员一敲键盘:We have it!(我们有。)兴冲冲跟随伊从架上取下书来,接过一翻,300来页,顶多是个缩写版。管理员又坐下敲键盘:省图书馆有一本900多页的“孤本”英文版“红楼梦”,需要10天或半个月可以借调过来。
半月后又去图书馆。前台管理员一敲键盘:书还没到。于是问是不是还在路上?回答说二楼书籍管理员的电脑才能“追踪”。二楼管理员再敲键盘:你的要求已被“系统”自动取消,理由是:你馆已有该书英文版,没必要远道从省图书馆借调。
我再发问:你可能忘记告诉对方,读者需要“全省唯一的那本900多页”的英文版“红楼梦”,不是市图书馆调来的300多页的“红楼梦”英文缩写版?伊自知亏欠于我,啪啪啪敲击键盘:我现在给他们发信息,告诉他们读者要的就是那本900多页的“红楼梦”英文版。
我真给整疯了,笑道:please do, I'm waiting to borrow this book for long time and had never went through, but always ended up with funny mistakes(好吧,我一直想借这本书,但每次都阴差阳错,“笑果”显著。
2. 半梦
终于收到图书馆电邮通知,今天去取从省图书馆调来的英文版“红楼梦”“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捧在手里:966页厚,像块砖头,而且是不列颠省唯一的一块"红楼"砖头
这本966页的英文版“红楼梦”,译者亨利. 班克拉夫.乔利Henry Beneraft Joly (1857 -1898)生于土耳其(英国外交官家庭),青年时在中国生活留学,1891年在英驻澳门外馆任职时开始翻译"红楼梦",1892 -1893 在香港出版英译本"红楼梦"共56回,1898年去世于英驻韩国大使任上,时年41岁。才华横溢止于半生,“红楼”一梦终成半梦。
早年从大姐夫家偸阅柜藏"禁书",竖排版"红楼梦"便是之一。重新在图书馆架上找到一本中文版"红楼梦"一起带回家。兴奋莫名:早年在大姐家偷阅大姐夫柜藏“禁书”,竖排版“红楼梦”便是其一。斗转星移,脑中的记忆被王文娟,陈晓旭替代。重读“红楼梦”,英文版,中文版,肩并肩,这边读“一回”,那边读“一回”。"第一回"就卡壳:这里那里,居然 "各说各话",牛头不对马嘴。
山外青山,"楼"外"楼",甲戌本,已卯本,庚辰本,蒙府本,戚本, 舒序本,列藏本,甲辰本,郑藏本,梦稿本,卞藏本,程甲苯, 程乙本,端方本,三六桥本; 图书馆借来的中文版“红楼梦”以乾隆抄本120回为底本,并参照已卯本,庚辰本,程已本,四本“烩”一本,又添一个"新品种"。
“红楼梦”中文版本,如此汉牛充栋,乔利使用的哪个版本? 死无对证。百多年来,他的"半梦"56回,成为英文版"红楼梦"唯一实体书,绝版。 斯人已逝, 来者会是谁?
读完英文版“红楼梦”第一回,敬佩乔利"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成就和勇气,也再次领悟: 任何语言文学,只有永远的原著,没有永远的翻译。当读到:新太爷贾雨村走马上任,"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的过去,"译文: "the lictors and policemen go by two," (执法人员和警察成双着对行进而去,) 虽然不是译者的错,但作为中文为母语的我读到: "警察为贾雨村开道",会因为脑海里出现的场景而跳脱,忍俊不禁。
对比120回的中文版,56回的英文版要厚出差不多一半; 且不说为了压缩篇幅把英文字体印的像芝麻点大小,读完第一章第一回,抬眼变成孙大圣: 两眼放光,金星乱溅。

可惜乔利56回英文版“红楼梦”没留下可查找的依据,以当时各个版本的流行和受欢迎的程度,乔利很有可能选择“程甲本”翻刻版作为翻译母本,你的推论的“大概率”具有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