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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溪山庄—239—五月花的天空

(2025-05-19 15:21:26) 下一个

五月花的天空  

五月,大概是属于山楂树的日子。云如絮,花如雪,也因花会开在五月,便成了五月花。

五月花大概也会赋予希望。五月花号(Mayflower)曾是一艘帆船,也正是这艘船,让北美有了今天的传奇。

我想,这五月花号,大概就是北美的母亲船吧。

我想起了母亲节。

前些天到处都在晒母亲节。说不出为何,很多年来,我似乎对母亲节没有多少感触。我一直觉得,如果有节日敬与母亲,便该是很特殊的日子。而这个日子,便应该是孩子的生日。

当人们在为自己庆生日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想起,母亲当年在这一天所经历的,往往都是人生最大的喜悦和痛苦。

去年的五月,我在海淀医院照顾病重的母亲。那时的我并没有记起母亲节。我在病房看护母亲,心是沉的。

我常常会看着窗外,看着附近的座座高楼,看着楼下来去匆匆的人。五月的北京天很蓝,树木新绿。我担心着母亲的未来。

五月下旬,妈终于可以出院了。但间质性肺炎造成肺脏严重受损,母亲已经无法离开氧气。

五月末的北航,总有布谷鸟清澈悠扬的鸣声。母亲回家后,我常常带着氧气,用轮椅推着母亲到绿园和教学区走走。

荷花池的莲叶在生长。母亲看着水中的野鸭,看着水边散步的人,总会问我,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回答只能是宽慰,让母亲看到些希望,却不能让母亲看出我在心里流泪。

此时也是五月,在无数人庆祝母亲节的时候,我孤独地站在鸽溪的高处,看着满树白花,泪水流了下来。

我在想念着母亲。去年的此时,我还有妈。

眼前的五月花花开如雪。母亲的一些骨灰埋在了眼前的山上。我的丝黛拉也在这里。

碑前的水仙花和郁金香已经落了。

河谷的天空浮着云朵。地上的云影缓缓而过。眼前的五月花层层叠叠,也有着淡淡甜香。河谷到处都有鸟鸣。蜜蜂在花间忙碌。我在想,此时的北航,一定会有布谷鸟的叫声。

北航的布谷鸟,每年都会从非洲南部飞回来。而眼前的鸽河河谷,已经好几年没有了布谷鸟的幽鸣。

英国没有四声杜鹃。这里的大杜鹃只会布谷,不会述说光棍的日子。

河谷是安静的。鸽溪花园得草坪上,大雁一家在觅食漫步。四只雏雁都在长大。这是大雁一家的未来和希望。

我看着这家大雁,总会想起自己童年。但童年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三四岁,之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妈常说起我小时的事。每次说起,我都试图把这些事,与那个小小的我结合起来。正是这些散碎的事,把记忆中的空白填写着。

妈说,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或妈,而是“鲶鱼”。

那时我不到一岁,还不会走路。一天老爸出去打渔,捕了一条大鲶鱼回来。一家人高兴,谈论着盆里的鱼。我被姥姥架着,也在一旁边手舞足蹈地看。“鲶鱼”,我忽然清晰喊出了一声,把一家人惊得目瞪口呆。

我两岁时曾被一块水果糖卡住气管,几乎丢了小命。幸亏父亲在场。老爸急中生智,用拇指从脖子顶住喉咙,硬生生把糖块挤了出来。

人生多难也多趣。这些事如果母亲不说,我是绝无可能知晓的。

岁月匆匆,流光飞逝。无论人们怎样憧憬,最后留下的往往都是缺憾。母亲走了,也带走了我童年的故事。记忆里所有的空白,都无法再填写了。

其实,童年的有些事,模糊一些记忆也算好,因为那个时代有太多的残暴和欺辱,而且时时刻刻发生着。

河谷的五月花到处开放。我走上山,看着远远近近的花树,心情沉重。这是常常与丝黛拉散步的山路。丝黛拉走后,我已经很少有心情走去山坡了。

我回忆着当年走在京北五月的山里。说不出为何,我似乎从未留意那时的山楂花。那时的山旅专注寻路穿越,却很少留意山野的细节。

前几天,一位生活在加拿大,久未联系的友人,忽然发来了昌平山水的照片。友人是过去一起野营的山友。这次回京探亲,带着自己六岁的儿子。

探亲寄情,很多时候便是怀旧。友人这次回家,自然少不了故地重游。昌平是友人毕业实习的地方。照片里的山水,友人与我都记忆深刻。

我也回发了一些鸽溪的照片,其中便有五月花。

友人做了母亲,自然体验到了做母亲的辛苦。我看着友人晒娃的照片,也很是感慨。人们一旦有了后代,生活所有的期待,往往都会与孩子有关。这是自然的责任,也是生活的归属。

“幸福,是有盼头的生活。”我在微信上附了一句。

人生殊途,生活百味,对幸福的理解似乎是无法统一的。但无论人们有怎样的经历,也无论目标为何,有盼头的生活,终是幸福之源。

心怀期待,终是人生之韵。只是我看着眼前的五月花,却不知自己在期盼什么。

每年的五月,这里的山楂树花开花落。但此时的五月,我只是在树下望着。我爱和爱我的人,都渐渐走出了视野,只留下了寂静的音容,把记忆充填着。

此时我看着满树白花,看着天空的云朵,也希望自己能打造一艘“五月花号”。

我可以摘一束花枝化作云帆,掬一片风景化作港湾,也希望这风景里的船上,有亲有情,有你有我。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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