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知道我要回北京治膝盖,纷纷来送他们仅有的好东西,手指大小的地瓜干,黑暗的梨干,山杏干。有人还给布票,她说她没钱买,买的布也不襟穿,只希望我能给带双塑胶底做鞋用,我只能收下了。队里派蔡大哥家的二儿子牵着驴送我和北京人去公社,乡下人就是实在,大嫂的儿媳把她陪嫁的新被拿出来放在驴背上,说是怕咯着我,我挺感动。等车时,我从供销社买了一斤小炉果(类似桃酥少油的一种)给那孩子,他眼睛一亮,立即放入棉衣怀揣后,一直说谢谢,让他吃,他不吃。一直把我们送上车,他也只是一只手捂着不曾动一下。
上次去报到,不知道是插队去了,没有带什么东西。这回不一样了,回京后,除了抽積液,忙着搜罗了许多不花钱的药。又买了一本针灸治疗手册,针灸针,药棉,碘酒,眼药水,膏的,当然没忘了驱虫药。还带了挂面,动物饼干,水果糖等还带了一包晒半干的咸菜疙瘩。三院的医生一听我在插队,又给我开了一周假,及他们院配的渗透药。并叫我临走前再抽一次積液,再多开些药。北京人还带了一个饼干桶的猪油,几双塑胶鞋底。提前写信告队长回去的日期,好接我们,很快就该回去了。
这回回村里,比上次有点不同了,这回知道自己得在这个穷地方生活一阵子了,尽管不愿意,但必须服從分配的思想还是有的。自认倒霉吧!
回到村里发了驱蜖虫药,心里还是不踏实,怕谁一下子杀死太多的虫子来个肠梗阻就麻烦了,没敢多发。更让我吃驚的是,他们居然没吃过大米,白面,包括那个富农。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粮食。我心说:“你这富农当的,到如今还得挂个牌子劳动,子女也受累挂了一年多牌子,居然米和面也都没吃过。”替他不值。
因快到春天了,队里搭了一个育地瓜苗的温床。下面可以烧烟熏,上面细沙石里埋下了地瓜种块。再盖上黍秸最外层是一破面被。一直要熏上三周,一个蔡姓有经验者在管这事儿。因为24小时不能停烟,不然地瓜种就冻坏了,也就没苗了。也不能烧出火苗,太热地瓜就熟了,也发不出苗。已经开熏了,因为算工分的事,那个蔡姓能人和王队长吵起架来了,蔡队长则不发言,吵半天也没觧决。那人就说:“我不干了,你爱派谁派谁”。嗬,这地瓜就撂那里了。天气还是很冷的,我有些着急。两个队长也较劲儿,我第一次领教了农村派系和家族间的矛盾。谁都不肯让步。没有地瓜苗,怎么种呀。我们青年都很着急。
我叫小凤快去叫王奶奶来,一边壮着胆子往烧烟的地方添了点柴,并留神别着了只冒烟。王奶奶很快就到了,问了情况。说明因为是黑天白天连轴转,以前是两个人换班一人给记15分,现在一个人管就给三十分呗,那还用吵吵啥?几句话双方都住嘴了。我也不知道是谁赢了,我关心的是烟别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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