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团队十二个人来自四个不同的城市。大家提前一天在西北地区的首府黄刀集合。我们在黄刀的一个重要任务是补充采购食物。负责伙食安排的是我们这次仅有的两位女士。她们很早就将细化到每顿的食谱准备好了,交给大家讨论通过。一些黄刀没有的食物在渥太华就买好了。采购齐全之后我们分乘三辆车开了七八个小时到达了此次行程的上水点,Lindberg Landing。也可以从黄刀坐飞机到Fort Simpson,这样可以节省一天时间。
昨晚我们住在上水点旁边的区立公园,Blackstone Territorial Park。这边靠近北极圈,夏天天黑得晚,晚上十点多天还是亮的。感觉时间很充裕。
一大早我们的装备租赁商,Nahanni Wilderness Adventures(NWA),就到营地来跟我们会合。我们团队的总管(名字就叫管理)专门负责对外联络,包括装备租赁和公园管理方。这次装备租凭和准备的工作量非常大。技术装备,安全装备,救援装备和炊事装备,令人眼花缭乱的一长串,各人要求还不一样。做为总管需要相当好的耐心。
我们装备商老板叫戴夫(Dave),出生在中国重庆,父亲是传教士。他和太太经营这个生意已经28年了。有人问我们是不是第一批来到这条河的中国人。戴夫说不是。去年有几家来自上海的家庭带着小孩,在向导的带领下用大筏子漂了这条河。看来这条河确实是声名远播了。
我们开着车跟着戴夫满截装备的拖车来到了上水点。水上飞机将从这里把我们带到弗吉尼亚瀑布(Virginia Falls)。在等飞机的同时,戴夫开始给我们讲解装备。我们租的6条船里有5条是Royalex,也就是夹心ABS塑料的。另一条船的材料是凯夫拉。重量比较轻,船体硬,变形小,所以速度快,但也因此不耐撞。
船都配有挡水罩。与我们平时在东部玩的不一样,挡水罩在这条河以及北方的一些河流上是必备的。后面几天的经验证明它确实极大地提高了防浪性能。另外一个与东部不一样的地方是翻船之后的自救。我们平时玩的河几乎每一个滩后面都是平潭,而且河窄,容易设置岸上救援。翻了船只后尽管在水里漂着,等别人过来救。纳罕尼河宽,流速快,而且激流都是连续的大浪。翻船之后别人的救援往往遥不可及。所以公园的官网上把自救能力当做一个门槛单列了出来。我们这个团队的大部分人白水经验很丰富,团队经过好多年的磨合也算是比较成熟,但自救能力还有待检验。
戴夫接着介绍炊事装备。其中最重要的是火盆。为了减少游客对公园生态的影响,公园禁止随处生火。火只能在火盆里生,灰烬也不能乱倒,要倒入江中的流水中。
过了很久天空中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声。我们定了两架飞机,每架要飞三趟才能把所有的人和装备运进去。现在只来了一架飞机,说另一架飞机在检修。我和Lis坐这架飞机打头阵,管理留下来跟戴夫商量怎么解决飞机的问题。
我们的飞机跟杜丘开的飞机很象。不光是外形象,年代也象。旧是旧了点,但挺能装东西,不过要把门拆了才能往里面塞东西。两个人的行李,加上一个食物桶,一个装满炊具的防水箱和炉具火盆等公用物质把机舱后面塞得满满的,我坐进去之后都没有转身的余地。Lisa在前排跟飞行员坐一起。独木舟绑在起落架上。
飞机飞起来倒是很平稳。天气很好,阳光普照。起伏的山峦一眼望不到尽头,大自然的雄浑气魄扑面而来。仔细看能发现树线之上岩石风化得很厉害,不时可见岩石崩落和泥石流的痕迹。
飞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弗吉尼亚瀑布。这个瀑布高96米,比尼亚加拉瀑布高一倍。看到它我觉得光是飞进来看一下这个瀑布就值了。实事上很多人就是专程飞进来只看瀑布的。瀑布中间被一块巨石一分为二,那快巨石被命名为梅森石,以纪念这位加拿大的独木舟代表人物。
飞机在瀑布上游盘旋下降时经过一片沼泽地,我正好往下看,注意到了一个小池塘岸边有两个小白点,再仔细一看是两只天鹅!北美的天鹅种群叫黑嘴天鹅(Trumpeter Swan),是北美体型最大,也是最美丽的水鸟。因为它的肉和羽毛受人垂涎,曾经一度濒临灭绝。如今纳罕尼国家公园为它们提供着安全的栖息地。
飞机把我们和装备卸下来,又飞回去接下一条船。我和Lisa云找营地。在营地转了一圈,很惊讶今天这里这么多人。热闹程度不输我们那的阿冈昆省立公园。纳罕尼公园限制进园(过夜)的人数。一天只放进一个自助团和一个商业团,每个团队最多12人。而且每个队伍在弗吉尼亚瀑布最多只能住两晚。按道理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扎营。一打听才知道原因。当天在营地里除我们之外有三拨人,都是从更上游下的水。其中一拨是商业团,今天就会离开。另外一拨是加拿大广播公司(CBC)的一个摄制组,已经在河上漂了十一天。昨天到的瀑布,先去爬了对面的“残阳如血山”(Sunblood Mountain)。还有一拨是来自BC省,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团。他们飞进去的时候天气不好,用了三天才将所有人飞进去。
人虽然多,但营地很大,而且支帐篷的地方都搭了木头台子,之间的联接通道也铺了木头。我们占了几个相邻的木头台做我们的营地。随后就准备做午饭。也没多想就从河里打了一锅水上来,烧开,泡了方便面。吃完面发现碗底铺了一层沙子。随后的几天里,寻找清洁水源成了一件大事。我们平时出去玩的河水都很干净,有些地方的水甚至可以直接饮用。还没遇到过这种守着一条河却没水喝的情况。
吃完饭我们去看瀑布。近距离看瀑布更加震憾。水流在瀑布上游几百米就开始加速,进入一个名叫溜槽箱的激流,激流中水洞遍布,最宽的一个几乎横亘整个河宽。河道在接近瀑布的时候开始变陡,跌落的水流冲击着岩石,水花溅起老高,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之后水流在梅森石前分成了两股,一股绕到了石头后面,而主要的一股就直落近九十几米,冲入下面的第四峡谷。站在峡谷顶上往下看,除了腿发软,还有一种想跳下云的冲动。这个瀑布原本在第四峡谷的下游另一端,由于水流的巨大冲击作用,只用了几个世纪就挪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在石灰岩的河床上生生刻出了八公里长的第四峡谷。峡谷周围终年雾气围绕,据说生长有几种非常稀有的兰花。
看完瀑布去察看背船的路线。由于飞机只能在瀑布上游降落,因此所有的东西都要用人力从瀑布上游背到瀑布下游才能开划。背船的路线总长一公里,前面六七百米是木板铺成的“高架路”,接下来就是山路和在陡壁上下到河边的之字路。我们原计划第二天才开始背船。我走完木板路时发现原计划要改。路这么长这么难,而且每条船的东西至少要背三趟。明天才开始背的话只怕会要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开划。今天时间还早,应该把大部分东西搬过来,这样明天早上一趟过来之后就开划。这样想着我们就往回走。在路上碰到CBC的摄制组和BC的家庭团也在搬东西。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
回到营地,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戴夫又找了一架一次能运两条船的大飞机。加上那架杜丘的飞机,一次就过来了三条船。我说了说背船的路线情况,大家就开始分头行动。把船划到溜槽箱激流之前登陆,然后开始背船。我的船是凯夫拉材料的,相比另外5条塑料的(Royalex)轻了不少(他们的35公斤,我这条30公斤)。想着会比较轻松地完成,结果却是累惨了。木板的高架路前面一小段是上坡还比较好走,后面一直就是下坡。负重走下坡路全靠膝盖支撑,没走多远就开始需要咬牙坚持。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能把船放下休息的地方。在木板路的尽头又放下船休息了好久。艳阳高照,挥汗如雨,而且没带水。多亏了路边漫山遍野的蓝莓,随便撸一撸就是一捧。这东西比水解渴。
陡壁上的之字路比木板路还好走一些。终于下到了河边,已经精疲力尽了。后面的人吸取了教训,都是两个人扛一条船,就轻松多了。
大家背完船,再把今天不用的食物桶和公用装备也背了过来。小伙子迈可是搬东西的主力,一个人上上下下好几趟。看着他,我们好多人感叹岁月不饶人。
背过来的食物桶需要做好防熊的准备。公园为此用铁架搭了一个高台。食物桶用绞盘升到高台之上放好。除了高台,在河滩上还围了一个用太阳能充电的电网,招熊的东西也可以放里面。
回到营地伙伴们已经在准备晚饭了。我们这次的食物很充足,每条船上都配备了一个大食物桶。食物的份量很足,我估计如果损失一条船的话大家都还能吃饱,损失两条船的话也不会有人饿死。出发之前很多家属担心我们要挨饿。好多人出门之前还称了重,准备看回家之后会轻几斤。我的看法正好相反。在野外由于应激反应,人会不自觉地多吃。这几天怎么控制食欲才是大家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且各人都自备了酒水,有人带白酒,有人带兰姆,我带的是12罐啤酒。啤酒这东西既解渴又解乏而且还解饿,实乃户外旅行必备。这天晚上我吃了三碗面条,加上两罐啤酒下肚,感觉满血复活了。
吃完饭,我们四个人划了一条船往上游去,想找溪流钓鱼,洗澡,顺便看能不能找到天鹅湖。结果没鱼也没天鹅,只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浸了一下,当做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