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缘由(二)人性到底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前半生很顺利,过了不惑之年, 接近知天命,认定即使生活不是一马平川,顺顺利利,也觉得人生已经积累了足够的阅历,到达了可以和别人分享生活经验的水平了。可是这时候,你忽然发现,原来你对人性的认识还那么肤浅,别人的所作所为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人性根本就不是那么美好,而是复杂而丑陋,那么你一定会感觉挫败,对生活满是绝望。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我的父母在平均80岁之前,他们过得真的是岁月静好:知识分子,大城市退休在家,有医保,生活独立又开心,不愁吃不愁喝。三个子女尽管都不在身边,可他们不以为然,回来看看挺好,不回来通个电话也不错。为什么?因为身体虽然偶有恙,尚无大碍,独立惯了,不爱麻烦别人,子女也是一样,生活可以完全自己安排,逍遥自在。他们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是,那句话谁说的:谁的晚年不是血雨腥风?一直想象的来日方长,一下子没了,老母亲摔了一跤,大腿骨折,骨质疏松症异常严重;紧接着老爸被查出阿尔海默兹症,快速发展到不能自理。大哥家不接收他们,二哥接收不了,仿佛一夕之间,我成了照顾他们的唯一人选。我彻底懵了。
不熟悉阿尔海默兹症的人可以自己上网科普一下,单是我身边的人对这个病谈虎色变的事实,就已经可以让你感到极为恐惧和不安。照顾这样的病人不是光有耐心就可以的,最差的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了结自己,不再面对他,可能更容易!你没听错:照顾病人的护理人,不想活了。根据北美阿尔海默症协会的说法,时刻面对这样的患者,护理人极易患上忧郁症,而有些患者的病程可能超过十年,极可能护理人比病人早去世。
照料老爸生病很煎熬,有段时间,我哭,我妈跟着我哭;我妈哭,我会跟着落泪。不自觉,就是忍不住。很难,真的太难了,看不到尽头,又没有希望。我很怕我们都会得抑郁症。
开始,我天真的以为,照顾父母的责任是我们三兄妹的,我帮我的两个哥哥承担了他们该承担的责任,他们一定很感激我,况且我们兄妹一直感情还不错。以后过年过节,特别的日子,他们一定会好好待我,说不定给个礼物红包啥的,表示感谢。
但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我发现自从我开始照顾爸妈以后,哥哥对我反而越来越冷淡。我有时很想和他们说说爸妈身体状况:他们又看什么医生了,医生又有什么说法,是不是要换新药。其实我是心里委屈,有时候就想向亲人寻求慰藉,可是他们没功夫听我说完,就要挂电话,说他们很忙,要不就是说:这病不就是这样的吗?反应非常冷淡。 他们很久不来电话,来了也是三言两语,我觉得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我爸妈究竟怎样了!
根本没有人关心我一个人照顾两位老人,还支撑的住吗?难道爸妈是我一个人的,他们不也是你们的爸妈吗?!更有甚者,大哥说我是傻子,说父母老了,很快他们就糊涂了,言下之意,我是受累不讨好。为此,我只觉得从心里透出来的冰冷和失望。我只想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感恩别人很难吗?承认别人的付出很难吗?
— 真的很难。
难道诋毁他人更容易?抹掉他人的付出更符合天性?
— 真的有人这样做。
我心彻底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