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不明白风烟是什么,这个词给我一种沧桑悠远的感受。比如“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即使你不知道风烟是啥,但一定觉得它很强大。还有我曾经买过邓丽君的一个磁带,名字就是“又见风烟”。没听歌之前,这名字足够让我激动,我不禁喃语:哦,风烟。
后来知道风烟其实就是云。只不过比那洁白飘渺的离你近些。那年第一次登南京灵谷塔,正逢萧瑟秋天。秋风将一层紫黄飘叶托上半空,旋即又让其摇曳自落。那景象美极了,可以融入你无限的感叹,无论你心存悲泣,还是踌躇满志。忽然,背后的紫金山转出一股凉风,自上而下奔驰而来。我转眼一看, 一层如烟的薄云像丝纱一样将我抱住,让我霎那间进入了腾云驾雾的幻境。不过,还没等我细品,那薄云即刻飞出了视野。我脱口而出: 风烟!
几年后我游四川峨嵋。登上金顶后,和两个朋友结伴在上面留宿一晚。他们等的是金顶佛光,而我则期待风烟再现。
第二天早起,朋友幸运见到了“佛光”,而我没等到久违的风烟。为了他们的幸福,我毫不吝啬地给那佛光送去了赞词。下山之前,我独自一人来到金顶一隅,那里有一处被山火烧过的松树。黑色的松树干上褐斑未消,地上碳黑犹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种画面,但肯定与我心中的风烟情结有某种契合。不难想象,当一山翠松被山火吻抱的时候,唯一安慰只能是四下弥散的风烟。
直到10多年后,我在南半球的某座高山上尽情享受了可望不可及的风烟。 哪天本是游海,但因气候潮冷,太太临时决定爬山。 那山没有大树,仅有的植被仅是杂草和灌木。靠海的坡上,裸露着坚硬的花岗岩,我猜一定是海风吹去了上面流浪的浮土和草根。是的,再坚强的生命有时也得屈服于天地。不过山的另一侧虽然岩质相似,但稠密的植被傲然展示着生命的顽强。我们顺着小路向上,有时还能用望远镜头捕捉到远处的野山羊,它们在峭壁上觅食,偶尔四顾环望,但没有任何警觉。它们知道,这里没有天敌。
一层风烟刮过来,将我们包裹其中。它离我那么近,我能感受到脸颊被其亲密过留下的潮湿。举目四望,视距被缩短成几十米,恍若身处云房。
太太说:没想到山上会有这么大的雾。
我说:哪里是雾,这是风烟。区别是,浓雾以浑浊而凝,风烟因激昂而飘。
人们常用想象装饰现实,我也如此。不过我很少用风烟为涂料。偶尔为之的是近段时间。
今年太多的迷惑,太多的嘈杂,还有太多的曲折。多少次我们被迷雾包围,看不清前路,也弄不清自己从哪条路而来。 当然你还知道哪里是天,光芒提醒着你,尽管你看不清太阳的全貌。 你也知道哪里是地,万有引力不会放过你。
一个声音传来从高处飘来: “Never ever give up..... ”, 这时我才明白,一切并不是迷雾,而是那风烟,摇曳的风烟,我的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