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好的总是过往
竹青慢腾腾跟沈潇下楼,心里各种想法打着架,坐上沈潇的车,他系好安全带、发动,打开暖气,有意无意撇了一眼竹青,她坐定后,半长羽绒服下露出来结实小腿,白皙水嫩,不过在这零下5度的夜晚,看着替她冷。
他抱歉问你有哪里想去的地方吗?是我想得不周到,外面确实太冷了。
“要不要去24小时咖啡店?”竹青提议。
“嗯。T大后门那家?”
“随便吧。”
“不好?那去。。我那?”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家客房可比你这破酒店好,都不知道多少人睡过那床,那去。。。公园溜达?”
“切!洁癖!公园太冷了!”
“那还是去24小时咖啡店吧。”
“随便吧!都可以。”
沈潇长吁一口气,不理她怎么想了,再商量下去得到天亮,自己拿主意了,车子前行,两个人又都有心事,突然又显得格外生分,竹青只看向窗外。经过P大门口时,她又突发奇想,
“你说现在还有没有通宵的自习室?”
沈潇瞄了一眼她那边,笑说“你们女孩子还真是朝令夕改”
竹青若有所思,在玻璃窗门框一下两下敲着,嘴硬说道“我就是说说,随便你吧”
沈潇笑说你们女孩子的随便,意思就是“我反正懒得想了,但你想出来的方案,如果敢不让我满意,休怪老娘发火!”
沈潇惟妙惟肖的语气让竹青哈哈大笑,说如果你ABCD得说choice,能让女孩子下评语“随便吧!”的那方案,其实是勉强接受的。你看我第一个就说去咖啡馆啦,是你们不懂,还用力不讨好。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说OK?”
“这问题还不明白吗?那就是女生通常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只知道她不要什么。没有OK这答案”
“所以常常排除法做选择题似的”
“尤其感情,压根没规定说这是单选还是多选题。每个ex开始时,都看着像单选题的正确答案”
沈潇没再往下想,再想要错过路口,大致猜她这是要夜游母校。直接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两个人下车,慢悠悠在学校各处晃荡。
竹青每隔几秒就突然发现新世界一样,哇,这个还在这里呢?
一个人跳跳跑跑走在前面,笑得没心没肺,跟沈潇兴奋分享她各个新发现、各种当年情形。
沈潇跟在后面,也咧嘴笑,城市里难得一见有那么安静美好的地方了,这里埋藏着他们太多的青春岁月,虽然回不去,仅有地方凭悼下也该庆幸的,不过心里仍一丝遗憾,他们当年在一起的话肯定会留下更多值得回忆的,现在有钱却没闲,为各种红尘俗事纷扰。
两个人在校园里走了半个小时,竹青兴奋劲头不减,不过沈潇真担心她冻感冒,拉着她说算了,下次再来,2号她还回北京的,竹青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是啊,说不准以后嫁到北京呢。
沈潇没多想,走前头抓耳挠腮,找竹青心心念念的通宵自习室。
虽然正值期末考试季,可因为圣诞节多数成双成对去了,几间通宵自习室里人不多,沈潇拉着竹青选了个人最少的,不过别人都在学习,他们也不好打扰,从后门进了去,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最普通朴素的大学课桌,两个座位紧连一体的设计。
竹青获了什么至宝似的,眼睛放着光,看着傻乎乎得可爱,沈潇宠溺望着,只见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自习教室的空气,深情抚摸了会儿光滑桌面的木纹,搞怪得给他模仿,同学们认真听讲做笔记的样子、头伸很长抄卷子的样子、上课怯怯私语的样子、一拍同桌嬉戏打闹的样子、考试时间抓耳挠腮着急的样子、把头靠桌上,上课睡觉还打着呼噜声流口水的样子。。。。。沈潇看得饶有趣味,憋不住的笑,惹来前排同学侧目。
突然得竹青想起来,打开随身小包,神神秘秘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眼神示意沈潇打开,
他接过,疑惑打开,是一支很别致的钢笔,他喜欢的样子。
他指指自己,竹青微笑,捉弄得凑过去贴着他耳朵,吐着气悄悄说“Merry Christmas!”,惹得沈潇脸刷的红到耳根,低头道谢。等他缓过劲儿,竹青已拔腿溜出了教笑楼,哈哈大笑他的窘态。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走到校门口,沈潇感觉始终找不到机会,说他心里话,主要还是怕竹青拒绝,被他破坏这个沉醉的圣诞夜晚,两个人这种老朋友状态已然很满足了,可他又担心机会不再,很是懊恼。
沈潇开车送竹青回了酒店,下了车,又不舍,提议要不要再去24小时便利店买点什么的,明天出门在路上吃,竹青想也没想说都买好了,沈潇沉默了会儿,那再买点你爱吃的菠萝蜜,美国那边应该没有吧?竹青微微笑,说有也是有的,只碰到很甜的不多。沈潇说他知道有一家水果店开到很晚,自己做主载她去买了一些,碰到以前读书时常去的路边摊,两人还吃了烧烤、喝了啤酒,点了竹青最爱的烤秋刀鱼、烤鸡翅与烤扇贝。
待竹青的胃吃到满足、喝到微醺,已是凌晨两点多,她看看手机,不得不回了。
沈潇车开很慢,可还是很快到了该死的目的地。
到了地方,竹青说她一个人上去就好了,刚要打开车门,沈潇看实在时不再来了,心一横,没头没脑问了句:
“竹青,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竹青愣住,停住开门的手,疑惑,问他什么怎么样?
扭头,只见沈潇认真的眼神,表情严肃问她:“你觉得我这个人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沈潇。。。。”
太意外了!竹青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等到沈潇说这句话,如果是以前,她想她会欣喜若狂,冲向他,可如今,她似乎没有了这个资格。作为别人的女朋友、未婚妻。
时间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沉默了多久,沈潇就跟着紧张了多久,最后她终于拿定主意似的,身子挪了挪正襟危坐,看了眼沈潇,看他殷切的眼神又不忍心,扭头看着前方,平静说“沈潇,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的,我知道你肯定会怪我的”
沈潇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果然还是要拒绝他了。心凉了半截,问道“什么?”
“但我如果不说清楚,就是欺骗你的感情了,你知道真相肯定也不会原谅我的”
“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这次回来,是两家商讨。。商讨结婚的事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不过竹青还是说出了口,虽然看着沈潇眼神立马暗淡下去、避开她,她心如刀绞,感觉自己好残忍,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爱他吗?”,沈潇愣了半晌似乎仍不死心,
竹青反问这很重要吗?
沈潇把头转向窗外,“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爱他,我祝你们幸福!如果你不爱他,我。。。”
沈潇难过得说不出话。
竹青看他黯然伤神,想伸手去安慰,似乎又没有理由,心疼得要命,真是老天捉弄人,为什么你不早说?在我那样深爱着你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在我终于决定move on,寄情于他人,老天为什么又要让我们遇上?沈潇,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伤害你让你难过的人会是我,因为你痛苦,我心里只会更痛。。。
竹青心有千言万语,汇聚口中,只哽咽一句“沈潇,我曾经喜欢过你,应该说很爱很爱过”,
“可现在。。对不起!”,马上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沈潇望着竹青的身影,心痛得无法呼吸,也许他没有得到过她的爱还不会那么痛苦,为什么老天如此无情?为什么他那么蠢!这大概就是对他的惩罚。
他痴痴望着竹青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感觉此生所有的快乐都已突然被抽离,随那个倩影而去。呆呆看向她房间的方向,那么多年,起码他在心里还是留着一份期待的,可如今,一盆冷水浇醒,想来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生活里了,两人连肆无忌惮说笑都不可能了,终于,她还是离他远去了,走去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忘了他,连这想象都让他钻心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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