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举国同庆,我说的是中国,虽然远隔万里,我们家的花也应声而开,平添喜庆。我原本没打算它会在这几天开的,甚至我都没打能把它种活,在我的心目中,那可是不得了难有一见的奇花。
那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没有卡拉OK没有游戏房没有碰碰车什么都没有;那么象我这种十来岁的孩子想玩怎么办呢?瞎玩,打弹子、抽刮片、翻香烟牌子乃至拗手劲、斗鸡,有很多,但由于家教“森严”,我都没玩过;家中祖母说那是“野小鬼白相呃”,她压根就把我关在房里,不准到弄堂里去。
那我只剩下一件事可以玩了,就是游园会了,游园会曾经写过,就不再赘述了,你可以理解为是由“组织”组织的庙会,没吃的没喝的,有些玩,自己找乐子。
逢年过节,公园里广场上会有游园会,各个少年宫、工人文化宫、工人俱乐部等也都会开放,前提是你得有票子。
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次是个国庆节,大人给我弄到了静安区工人俱乐部的票,就在胶州路上,于是就去玩,要知道那里可是有“video game”的。那个电子游戏,是一个黑白的电视机,屏幕的左右各有一条可以操控的黑杠,上下可以移动;屏幕当中呢,还有一个黑球,会移动,当它碰到屏幕上下边界或左右的黑杠时,就会反弹,而当它进入左右边界没有黑杠挡住的话,它就消失了,从哪边消失对面一边就得一分,这个游戏的名字叫“足球”;这个游戏是二个人对玩的,“手柄”是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有个旋钮,逆时针转的话黑杠就往上走,反之亦然。
这种现在小学生都编得出的玩意,当时可是高科技,为了玩那个东西,挤得人山人海,还经常有人为此打架,有为排队先后打架的,也有为了胜负打架的。为了防止排伍排得太长,组织方给每个人发一些点劵,凭点劵可以玩各种各样的东西,无非就是套圈、投篮之类的游戏,而“足球”这种电子游戏是需要很多点劵才能玩的。
那天已经很晚了,八点多了吧,那时八点多就已经很晚啦,天全黑了,只听到广播响了起来,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有广播,多半是赶人的节奏了。只听得广播中说“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告诉大家一个喜讯,我们的昙花开了,请大家到院中欣赏。”
就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昙花,真的是很美,雪花的花朵,当中的花瓣大且密,后面衬着小的花瓣,错落有致,有一种整齐的美。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昙花,打那之后,三十多年中,我再也没有见过昙花。
到了美国之后,有次去朋友家玩,看到一种很奇怪的植物,它的叶子上还会再长出叶子来,边上又是一根单独的完全不再长叶子的叶子,我就问主人那是什么,结果主人告诉我那是“昙花”,后果是那棵昙花到了我家的花园。
我压根没想到会飬活那盆花,你想呀,那可是个开次花要广播的花啊,我何德何能指望它会在我家开花呢?
不成想,它在我家长势喜人,枝苗越长越大,后来居然结了花蕾,再后来花蕾也越长越大,再再后来,花蕾开始慢慢往上翘,我就将它搬到了房中。
当晚它就开了。
次晚就被我吃了。
是的,昙花是可以吃的,它与广东人经常吃的“霸王花”是近亲,但是昙花清香,而霸王花有恶臭,昙花只开一晚,霸王花却能连开几个晚上,高下雅俗立分。
我是这么吃的,先把猪排骨出一潽水,冷水浸没排骨,待水开后再烧一二分钟,然后取出洗净,我选用的是猪颈骨。把锅洗净,重新放水,放入猪骨,然后把昙花从花杆上剪下,对的,下面粗粗的花杆,剪下后,会有黏液渗出。
把昙花撕开,把花心去掉,昙花的花心中有一根长的,还有很多细细小小的,都要去掉,据说如果不去掉的话,汤色会发黑。哎,每当我想到“花心”二字,就会想起《北西厢》中的《佳期》一折,对的,【胜葫芦】,弄不好了。
把当中白色的花瓣扯下,然后把花杆和淡粉红的花萼一起放到锅中,点火煮汤。火不宜大,大则汤浑,这么雅致的一道汤,煮浑了可大煞风景;如果不能保证火头,不妨将排骨放在炖盅中,卧在水浴中来炖。
直接煮的话,半个小时左右,用汤盅炖的话,一个小时,然后用筷子把花杆和花萼挟出来。把火调大,放盐,撒入昙花花瓣,立刻关火。
这就是昙花排骨汤,有一种特别的清香,汤体也比普通的排骨汤来得顺滑,不知道是不是昙花黏液带来的错觉。
据说昙花冻也很好吃,且更清雅,据说还可以炒蛋,甚至晒干了泡茶喝都行,可惜我这回只开了二朵,希冀下一回举国同庆的日子,昙花又能恰逢盛事,到那时,我们再来吃别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