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转基因致癌”与加州65号法案

前不久看到不少媒体转载一条让人震撼的消息：“美国首次将转基因产品列为致癌物”。出于对转基因的关注，仔细阅读了有关报道并跟进搜索，方才理清楚故事的来龙去脉。

消息文章的导火索应该就是加州《65号法案》，即 “Proposition 65”。

今年7月7日加州正式将除草剂草甘膦（Glyphosate）作为致癌物列在了《65号法案》清单里。除草剂作为一种化学农药，发现具有致癌性，上了这份含盖近千种有毒化学物的“黑名单”原本不是新鲜事。但它为什么与“转基因致癌”扯在了一起？

要想知道问题的答案，首先需要了解什么是加州“65号法案”

“65号法案”（又名65号提案），是加州根据当年该提案号命名的一项法律，它的正式名称为《1986安全饮用水和有毒物执行法》（The
Safe Drinking Water and Toxic Enforcement Act of 1986），于1986年在加州投票通过。此法的目的是保护加州的饮用水源，免于有毒物质可能导致癌症、出生缺陷，和减少或消除人们暴露于这些化学物质。

“65号法案”规定，加州每年正式更新一次“有毒化学物” 的清单。立法30多年来，已经有近千种化学物被加在清单里，除草剂草甘膦今年首次被加入这个清单。

化学物是如何加到“65号法案”清单里的

“65号法案”定义了化学物被加到清单里的四种途径:

1. 劳动法（Labor Code）确定的有毒化学物，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确认的引起人类或实验动物癌症的化学物。
2. 州立专家委员会（State's Qualified Experts）。加州的两个独立委员会，“致癌物鉴定委员会（Carcinogen Identification Committee，CIC）”和“发育和生殖毒物鉴定委员会（Developmental and Reproductive Toxicant Identification Committee，DARTIC)）”任何一个委员会发现一种化学物已被清楚地证明导致癌症或出生缺陷或其他生殖伤害。
3. 权威机构（Authoritative Bodies) 确认的化学物。下面任何一个机构：美国环境保护署EPA，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所，美国卫生和人类服务部国家毒理学计划，以及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正式确认的导致癌症或出生缺陷或其他生殖伤害的化学物。
4. 如果州或联邦政府机构要求一种化学品必须标签或识别为引起癌症或出生缺陷或其他生殖危害，该化学品将被加到清单中。 以这种方式列出的大多数化学品都是美国FDA要求的含有癌症或出生缺陷或其他生殖危害警告的处方药。

“65号法案” 清单上有哪些化学品？

该清单广泛包含了已知会导致癌症、出生缺陷或其他生育伤害的自然发生和合成的化学物质。目前共有900多种化学品包括在清单里，其中包括添加剂或杀虫剂成分、普通家用产品、食品、药品、染料或溶剂。列出的化学品也可以用于制造和建筑，也可能是化学加工的副产品，如机动车尾气。

加州的这个“65号法案”清单，涵盖的范围之广，内容之多在全世界是独一无二的。这项立法的出发点和它的积极作用是不容质疑的。例如禁止生产企业有意将这些化学物排放到饮用水源，要求厂商在其产品上提供明确和合理的警告，防止人们暴露于这些化学物，或警惕可能出现的后果。

同时这个清单也为普通民众查寻可能有毒或致癌的化学物提供了一站式服务方便。这些规定，今天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但三十年前提出来时意义非凡。

必须指出，这个法案从提出到今天仍然有许多争议，其中最大的争议之一是其有效性。

如有人指出，缺乏研究表明法律实施以来，加州的癌症发病率有所下降（立法与癌症发病率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不是这里要讨论的问题）。

另外因为“65号法案”覆盖的范围广范，几乎包罗万象，常常让普通民众无所适从，所以有人说这个清单，不是给普通百姓看的，而是用来限制生产企业的。

还有就是执法问题，这里就不一一列举。

现在回过头来谈为何“转基因”成了“致癌物”？

前面提到今年7月草甘膦上了加州“65号提案”清单，其实最早将草甘膦列为致癌物的是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

草甘膦是美国孟山都公司开发生产的一种化学除草剂。之所以除草剂与转基因扯在了一起，是因为孟山都公司不仅生产除草剂，同时还卖转基因的种子，如转基因大豆等。因为他们的开发的转基因种子具有耐草甘膦除草剂的功能，两种产品形成一种互补和系列关系，受到广大农民的欢迎。这种除草与种子两面通吃的结果，对非转基因传统农业造成了巨大冲击，多年来倍受各方的质疑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以说“转基因”成了“草甘膦”的替罪羊，有好事者便抓住这个时机，大事宣传，硬生生把转基因说成了致癌物。

客观地讲，草甘膦是加州“65号提案”清单上一个可能致癌的化学物，转基因是生物产品，虽然它们来自同一家公司，并互为效力，也可以说“狼狈为奸”，但并不能因此说狼就是狈，对吗？

加州65号法案链接：

1. https://oehha.ca.gov/proposition-65/about-proposition-65

[白水之鱼]

回复 '四则旧舍' 的评论 : 谢谢。

[四则旧舍]

好文章！

[白水之鱼]

回复 'nyagela' 的评论 : 谢谢补充信息。

[nyagela]

转基因农产品里主要RoundUP一种是抗草甘膦的。之所以选择草甘膦是因为它分子小水溶性强完全没有油溶性，代谢快非常容易从身体里排出，是毒性最小的农药。至于农产品中的草甘膦残留是很容易检测到的，现在可以检验到PPB甚至PPT水平，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RoundUP里边有较多残留。

[白水之鱼]

回复 '鲁钝' 的评论 : 你讲的有一定道理，其实所有农药都有害，都可能吸附在作物上，因此有关当局如USDA食品安全局会定期监测各种食物农药残留量，它们必须达到EPA设立的安全标准，所以不管是转基因还是非转基因，其标准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转基因产品抗草甘膦就一定含更多的农药。凡是符合EPA安全标准的，理论上就是安全的，否则这个标准就没有存在意义。

[白水之鱼]

回复 '人到中年的摩羯' 的评论 : 喜欢就好，谢谢。

[鲁钝]

我想加一点东西。转基因植物因为有了抗草甘膦的基因，因此植物就有了抗草甘膦的特性。而草甘膦的施用在作物生长期间要有多次，因为杂草会有多次生长的可能性。所以，这一类植物由于能够吸收草甘膦而不死，就成了富集草甘膦的植物，草甘膦分布在植物的各个部分，也就会在人们食用的部分里。由于草甘膦可能致癌，所以说转基因植物可能致癌是有道理的。

[人到中年的摩羯]

学习了。谢谢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