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返美的机票是21号。我们在大姐家只敢停留18、19两天。计划20号逛上下九。文革期间来穗,同春大哥向我介绍那里有许多从香港走私过来的货品,既新潮又便宜,乃所有到广州的人购物首选。我来的目的是医脚,何况囊中羞涩,且没有打算一定要回家乡,去倒去了几次,啥也未买。02年路过,同莉一道光临,完全联不上34年前的印象。又要赴美,买些来怎么揹得动?这次是棘在广州能消磨的最后一天,让她给她的心肝宝贝挑件衣服也成。
百度搜索沙面到上下九徒步20分钟。走了约半小时,见到横街矗立“欢迎到上下九来!”的巨幅标语牌坊。坊前广场的石凳和花台边,甚至一家咖啡店摆出来的白色塑料椅,坐着好些晒太阳的男男女女。习惯地以为上下九在牌坊后面。俩娘母也信任地跟着我。往前是条笔直的大街。两旁高楼林立,尽是金融机构、星级酒店、健身中心之类。诧异上下九怎么改造成这样!哪里值得普通老百姓景仰?直至看到“康王南路”的指示牌,才明白走错了。请教一楼前摆摊的妇女。她指了指我们来的方向,说你们走过了。我说没有看到店铺呀!“可能还早,要九点钟才开门”。回头走出“欢迎”的牌坊,晒阳客明显稀少,两边稍窄的街却熙来攘往。饮食店热气腾腾。服装、杂货铺琳琅满目。突出至街沿的骑楼这种岭南风格终于拾回了些须印记。
旭日东升。尽管这里控高,店铺顶多三四层,但东西向街道靠南的一半仍被遮荫。冷风袭来,莉受不了,要买帽子。走进一家服装店,售货小姐说没有,但指了指西边说过去几家门面可能有。终于在家輕纺店看到一种周围带檐的园帽,适合摩登女郎配装的那种。管他呢,59元,比我网淘的薄羽绒服还贵。然寒不择御,立即戴上,毫不理睬年轻人投来异样目光。
可能受凉,莉要上卫生间。四周不见标识。棘说去麦当劳。确实,走遍中外的麦当劳似乎没有不设卫生间的。想当年改革开放不久,成都春熙路上唯一的公厕每人次收费5毛,而仅有的麦当劳入厕不但不要钱,还有厕纸、洗手液和烘手机。庆麟带我们第一次进去,我一见餐厅的排场就要退出,说我们又不吃,光找厕所人家不撵吗?庆麟说没事,放心大胆地上。恰好路口对面就有麦当劳的招牌,不过要上楼。首层转了一圈不见。问一食客,说可能在三楼。再上一层还是没找到。问服务员,才说这里没有,要回到二楼,进对面的玉石城才有。穿过若干玉石柜台,几乎没有顾客,还是见不到标识,又问个营业员,才在一角落觅得。尽管习总都关心老百姓的厕所问题,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公共厕所可能亦有难度。中国的厕所并不少。而偏偏用纳税人的钱建起的机关单位的厕所普通人很难进入。会理人民银行20名员工,公用豪车4、5辆,厕所上锁,要有钥匙。而在美国,好像所有的衙门都可长趋直入,舒解内急不成问题。
经过一食品店。门口排长队买香肠。原来是标牌写明:19元/500克。好便宜啊!可惜会理人不爱吃广味香肠。进店发现有种肠内塞肉与鸭蛋的东东,在大姐家吃过,既新奇又好看,没怪味道。300克包装46元。买两袋回来送邻居。
两娘母逛了几家服装店均空手出来。类似购物我派不上用场,一般是站在外面观赏经过的众生。棘说要买本书。她妈也要买字帖。自从玩上电脑,我基本没读过书。故伎重演,在店外等她们。这店单个铺面,一眼可以望到底。过了半小时,我进去寻视了所有的书桌、书架没有她们,正怀疑是否从另外的出口走了,抬头才见还有个楼梯,但不知上面的深浅,又怕错过,不敢迈步。这次出来,偏偏没带充电宝(头几次一回也没用上),此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正不知所措。二人翩翩下楼。
肚内空虚,欲寻吃处。下九路上的餐馆一般都在楼上,难识庐山真面目。楼下的门面只作过道,虽然张贴着菜式照片,好看不一定好吃。有家火锅店。我问棘,正好这次没吃过火锅,行不行?回答:随便。上得楼来。还好,午茶时间已过,食客虽然盈桌,仍有空席。桌上酒精炉冒着兰焰,其上的铁壶咀喷出白色蒸气。挑一背风的方桌坐下,不料邻近的老烟客吞云吐雾,莉捏着鼻子起身。三人睃巡了一圈,拣个闻不到烟味的空桌。女服务员递上菜单,把多出的一套碗碟收走,又从围裙的荷包里掏出三袋茶叶丢在桌上,离开。我们桌上的壶一直不冒气,调了几次炉火也不起作用。招呼服务员。她将另一桌的铁壶换过来,又补充道“这里面装的本就是开水”。我们有了经验,先倒水涮洗杯碗碟勺筷,然后撕一袋茶泡好。选好锅底和肉菜,棘召呼服务员。过来个帅哥,普通话不带广味,说不定还是四川老乡。他对我们点的菜一一确认,跟棘交流了几句,并在菜单上标明桌号后收去。茶叙20多分钟还没动静,比我们后来的都在吃了,又叫来个领班模样的中年妇女,答应去厨房问问。她很快回说不好意思,马上就送。说话算数,不出5分钟,一人捧着电磁炉及汤锅,一人端着大方盘将其中的牛肉、腐竹、肠粉、菠菜依次放在炉旁,称你们点的上齐了。我说还有肉丸呢?棘说刚才小伙子怕我们吃不了,建议涂掉了。果不其然,单牛肉即码了一尺见方的瓷盘堆尖,“我的天,咋吃得完?”幸好下面垫的是白菜,此乃我们唯一烫完的。其余均下锅不足一半。哪像四川火锅,一般配菜用碟,顶多5寸盘,这样可以多些品种。结帐才100多元,确比酒店实惠。记得五九年同春大哥的夫人(香港人)来会理接公公,说起在成都饭馆点份炒猪肝,端出来吓了一跳,亦是“我的天,咋吃得完?”如今倒过来,不知道是老广的肚皮撑大了,还是老川秀气了?
回到宾馆,从侧门进入的过道旁有一理发店。棘拐进,出来说约好过会儿去染发。回房不久又走了。再次出现,头发略略剪短,乌黑闪亮。直夸理发师认真下细,做了一个多钟头。我问多少钱?回答600。我伸了伸舌头,因为在会理据说只需百多元。她说折合成美元跟在美国差不多。看来广州的第三产业与国际接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