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踪

本人有残疾,退休后回忆一生平凡,记下来以打发无聊,并望与网友共享。
正文

二十五章

(2016-04-23 00:02:29) 下一个

医眼

 

       结果,蚀财并没有免灾。中秋节的前一天,晚饭后他和莉上街,准备去买月饼。突觉右眼就像有瀑布一样下晃。他这只眼睛做过手术,情知又出血了,赶紧回家躺在床上,大气不出地静养了一阵。入夜睁开眼睛,没晃动了,只是视觉有些模糊。起来洗脸,大约用了热水,晃动又加速起来。第二天那只眼睛便什么也看不到了。莉陪着他立即赶车到攀枝花五医院。医生说是眼底出血,玻璃体浑浊,必须玻切,而该院不能做此手术,建议到川医。

       退回两年前,他的右眼感觉有两三粒黑点。也是来到在攀西地区以眼科著名的这家医院。一个姓方的年轻医生诊断眼底出血,不严重,开了两剂中药。他堂妹在攀钢医院工作。堂妹的同学是五医院眼科副主任。电话联系后,堂妹带着他去见薛主任。薛用三棱镜检查,确定部分视网膜脱落,且眼底有根血管鼓起来,似有进一步出血的可能,必须手术。薛开出的住院证,本来应该收在薛负责的住院区。不知为什么(薛后来都感到奇怪),他把住院证交给护士后,却被安排在另一个姓周的医生管区。手术自然也是周医生做的。术后几天,主任带着一群医生来查房。他又请薛主任查看。薛当着周的面,说眼底的黑斑恢复不太好,周的脸色有些难看,分辩了几句。他的双眼复视严重,向张主任(正职)反映。张说过一陈会好,无须在意。果然,两三个月后,复视消失,视力恢复到1.2

       言归正传。他和莉当天即从攀枝花出发,次日凌晨五点到达成都。进入川医门诊部,上二楼眼科,人山人海。他和莉分别排到两列队伍之后,前面起码上百人。两小时后,挂号的窗口打开。专家号13元,教授8元。他奇怪前面的人大多挂教授号,而且有的早就挂完,以为人家心疼钱。轮到他时便口出专家二字。拿到一个也是姓周的专家单。周大夫,男,七十岁上下,很健谈,遇年轻的女患者还开几句玩笑。照镜、B超后说玻璃体浑浊,先服几天药看看。他说攀枝花的医生建议玻切。回答是还在出血,玻什么切?他说来自凉山,好不容易赶来。周老说,那我给你开20天的药,二十天应该会好。他问万一不好咋办?回说到时你再来找我。人家是专家,而且,走出医院后,一个医托来跟他拉生意,他报出刚才看的周老,医托连称好!好!似乎声名远播。

       回到会理。那只眼睛连光感都渐渐失去。20天的药吃完,恰逢国庆假期。盼星星盼月亮捱到十月九号,又坐火车来到成都。依旧挂周老的专家号。周老看了病历,对着检查镜睁大眼睛。然后在病历上写建议视网膜门诊,要他再去挂号。也就是这几个字,他才得以挂到胡教授的加号。后来听说胡是川医眼科第一刀,每周门诊一次,号最难挂。胡的诊断是右网脱术后再脱入院手术,预后较差

       拿着住院证去登记,起码一个月以后才有床位。视网膜脱落的最佳手术时间是一周之内。本来已经耽搁,再拖一个月,还有什么搞头?他抱着一线希望到省医院。医生说可以做玻切手术,而且两三天就能排到床位。他大喜过望,把住院证交到入院的窗口。对方称三五天内恐怕没有床位,要他留下电话等通知。此前他曾请同样在川医当教授的戴琳同学帮忙入院的事。戴找了负责眼科排床位的护士。护士说她不敢插轮子,但眼科有间双人房,空出床位后主管医生有权安排,只是收费有些高,每晚260元。到这地步,岂能心痛钱。护士说也要胡教授签条子才行。戴琳跟胡教授不熟,有些为难。他的姪女刘蕙说有同学在川医儿科,让她想想办法。毕竟是年轻人,脑子好使,第二天就把胡教授的条子拿来。据刘蕙描述,同学跟胡教授本不认识,一去叫声胡老师!装作很熟、很随便的样子。胡愣了一下,见是个大美女,便爽快地提笔签名。

       手术过程中,他感到疼痛难忍,头大约偏了一下。只听一声呵斥你动什么动?不动不行吗?赶紧咬住牙关挺下来。其实更痛苦的是术后。视网膜的复贴靠气泡。从手术床下来,便得低头认罪。无论吃饭睡觉,24小时都不许抬头。扒在床上侧一下身子,也要把脸贴在枕头上。当然,这样的罪,两年前也受过。但出院时气泡消失,就可以免灾。这次住了八天医院,20天后去门诊复查:右球内仍有较大气泡。意味着继续认罪,前后可能两个多月。他见出院证上写的玻切后填充物是硅胶,交费清单上列的却是重水,请教胡教授。胡答这个不该你懂,也不需要向你解释。呛得他连知情权三个字也不敢出。

       出院那天,省医院打来电话,说有床位了,可以来办手续。他如实相报。

       他的家族有手抖的遗传。从阿公到表姊表妹,几无幸免。有的五十不到就抖。他第一次复查右眼视力0.0420天复查为0.1。回到会理,与同学相聚。他承认自己是脚跛、手抖、眼瞎,整个一个废物。而且伤残都在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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