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痛字了得(四)
抑郁症从5-羟色胺代谢紊乱到病人自觉发病是一个经年累月的漫长过程,治愈岂可能在一朝一夕?怎么治?有人干脆休息静养,远离刺激源;有人学太极,有人练瑜伽,有人靠运动,有人靠针灸,为的是刺激内源性5-羟色胺合成释放,运动还可以刺激脑啡肽和内啡肽的释放,而这些是“快乐激素”;有人信奉了基督,把自己和自己的心病一股脑交给了上帝;有人找心理咨询师,靠倾诉陪聊解郁化闷;有人靠吃药,为的是从外源性药物补充5-羟色胺,是有病人吃药就见好。美国医学家报道服用抗抑郁药的女性自杀率比不服药的高40%。可见不是补得越多就越好,有人越补越抑郁。5-羟色胺的降低究竟是抑郁的原因,还是抑郁的结果并没有搞清楚。其他激素怎样参与也不清楚,所以纯粹提高5-羟色胺的浓度对有些病人并不能奏效。
我国的翻译家孙仲旭得知自己患抑郁症以后,积极治疗,住院吃药,在医生认为他已经稳定可以回家了。他出院以后还是静静的选择了自杀。在别人的眼里,他一直是一个热爱生活,开朗幽默的人。在他去世后,他的年龄不大的儿子说“爸爸终于解脱了”。“知父莫如子”,别人哪里知道他内心痛苦的的根源和他承受的煎熬。美国最享有盛名的喜剧演员罗宾·威廉姆斯,在台上逗笑了整个美国,在台下他本人却笑不出来。他“长期的跟严重的抑郁症作斗争”,斗争到最后,他投降了。张国荣在最后一年里积极治疗,想尽一切办法,结果还是失控跳楼。他们难道是不懂道理的人吗?他们难道是想不开的人吗?他们难道是性格不坚强的人吗?他们难道是不成功的人吗?都不是。抑郁症和这些都没有关系。他们的自杀好象是给药物治疗,心理咨询治疗一个莫大的讽刺。
北邮毕业生孙腾霄毕业受挫,发生抑郁,主动看医生,吃药加做心理辅导,毕业后拿到工作协议,似乎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可他在签协议之前11个小时之前跳楼自杀,给他的亲人们留下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题”。
很早以前,人们不了解抑郁症,认为抑郁是自己性格上的问题。后来人们认识到抑郁症是一种疾病,有病就得吃药,这也算一大进步。可是吃药后仍然有人自杀,这说明我们对抑郁症的了解还处在“原始时代”,我们只看到冰山一角。
人的机体要恢复平衡是需要时间和条件的,激素被消耗了多长时间,就需要多长时间去弥补,允许大脑充分恢复激素合成和释放的正常功能。医生都是按照经验,按照标准化程序给病人治疗,并不能做到个性化治疗,病人不可能进入真空状态。如果一边吃药,社会刺激因素还在愈演愈烈,某种神经递质仍然在消耗,纯生物因素很难调解到最佳的生理比例。从抑郁到躁狂,可能只有一步之遥,这是医生和病人都掌控不了的。从生到死,变化之快,始料不及。
刺激因素几多强几多久,激素失代偿有几多长,抑郁就有几多重,痛苦就有几多深,治疗就有几多难。很难说哪一种治疗方法更优越,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这需要一个摸索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