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扫叶

生在江南,长在水乡。饱受小桥流水的熏陶,唯少大江东去的志向。自幼喜好在杂书中寻梦,最喜欢的诗人:杜甫,最喜欢的词家:辛弃疾,最喜欢的外国作家:雨果,最喜欢的中国作家:沈从文。
正文

归来(旧作,完稿于2003年)

(2015-12-05 09:56:20) 下一个
归来

晓徯

李彬最讨厌的地方是医院急救室,因为生死一线的感觉实在蛮恐怖。可此刻的他却不得不龟缩在急救手术室的一隅,眼巴巴地看着在手术台上那位浑身是血脸色发青 的家伙,想不正眼看都不行。一群医生护士围着那人手忙脚乱的忙呼着,满屋子的人们在李彬面前匆匆地走过来晃过去的,竟然连个正眼都不给,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被人冷落成这样,李彬的心情坏到极点。他开始妒忌那个了无生气的的家伙,至少在这里倒成了主角,被众星捧月般地呵护着。可自己却成了个被遗忘的孤独人。李彬赶紧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感到有点愧疚,和一个濒死的人在计较,也够小肚鸡肠的了。更何况那人李彬看着十分眼熟,只是被这乱烘烘的场面搅得一时记不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一点是没说的,要不是关系非同一般,李彬凭什么呆在这里磨时间,而且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地方。

看着别人都在忙得个四脚朝天,自己却横竖帮不上一点忙。李彬不由地萌生了开溜的念头。虽然这似乎对躺着的那位十分不敬,也对不住那满屋子忙碌的人们。可是李彬还是打定主意趁着大家没留意来个不告而别。

说走就走,思绪之间人已经出了房间。这温哥华总医院也真够呛,外面看看还有个模样,可里面也太陈旧了点,长长的走廊闷热幽暗,好象老是没个尽头。李彬有点迷糊,这可别走丢了。前一段时间听说这里走失一个老人,一月后就是在某个走廊的尽头找到的尸体。想到这里李彬有点发毛,生怕自己也迷失了方向,想找个人问问四周却空无一人。他有点后悔自说自话地离开了急救室。现在倒好,本来就感觉很累的他更是口干舌燥沮丧无助。唯有强打起精神往前行着,希望能在不支倒下之 前,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越这样想就越是寸步难行,李彬真希望身边有个亲近之人。太太倒是第一人选,可是昨天夜里为了一点小事吵了个天翻地覆,临了冷如冰霜的她撂出了句离婚的话。李彬到现在想到心就痛,真是如今的夫妻情分比纸薄,就算做了十几年的同林鸟,无灾无难照样可以各自飞。

不想她又想谁?对了,这世界上也就是外婆最一心为他了。从小由她带大,无论自己如何淘气耍无赖,外婆只是慈眉善目的一句重话没有。有时调皮得过火连妈妈都忍不住,可刚刚举起手,外婆早就将他藏在背后,狠声狠气地数落起妈妈来,结果总是妈妈落荒而逃了事。

这样的呵护已经久违近三十年了。外婆过世以后,李彬就再也没有被宠上天的感觉。不过他也没觉得怎样,男孩总要长大成男人,成了男人就是另一说。到了社会上那么跌打滚爬一番后,就算心里再脆弱也得装出一付坚强的模样。唯一可以显示一点柔情似水的时候大概就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女了,就那样也得是给予而不是接受。刘德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也只是唱唱罢了,现实生活中的男人就是有挫折和失败的时候,能做的只能是仰天大笑,不然你就真没法做人了。真正能 哭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取得某种公认的成功之后,方可喜极而泣,流上几滴恰到好处的“英雄”泪。

不过在李彬自己的记忆里,大起大落的事情还真没有,这并不是说他是个碌碌无为之辈。其实除了这两年比较背一点外,李彬这辈子也还行。小学中学进得重点,大学读研连中三元。工作出国也很顺理成章。到了温哥华后,正逢网络泡沫才起泡。李彬主攻林学又外加懂点电脑编程,这样的背景让他找起工作来如鱼得水。在同期 来的移民中他怎么算都是个成功人士的形象。不过只有李彬清楚那光鲜体面下的艰辛,也清楚这样的成功根本谈不上喜极而泣。
 

人生没有谁可以保证永远的一帆风顺。自从泡沫消退,李彬的职位就有点风雨飘摇。不过加拿大的木材行业原本底气比较足,不象美国的网络公司说倒就倒的一刀切,所以李彬好歹还保个饭碗,当然工资缩水也不见了年底分红。直到加美的软木材纠纷越演越烈,这里的木材行业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大幅裁员,李彬首当其冲回家吃EI*。

可能是狼来了喊得太久,真正到了没工作的那一刻,李彬都已经麻木,不但不需要仰天大笑来排解心中的郁闷,相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爽。朝九晚五动不动还要加班 到日子让他厌烦已久。歇下来后还有个基本进帐,太太又有一份旱涝保收的政府工,没有近忧自然悠哉悠哉。白天躲在家里整理整理花园,晚上与网友海阔天空的神侃胡聊。周末不是和在上中学的儿子去湖边海里钓鱼摸蟹,就是领一家三口爬个山露个营的。一时间李彬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和陶渊明一比,甚至比他更强,那老陶归 隐山林也就采个菊花赏个山景而已。李彬至少也可算是大隐隐于市,都市生活不乏闲云野鹤,外加个网络与世界无远弗界。

另外的一个收获是意想不到的,闲下来后和太太的关系倒变得和睦许多。说穿了归功于床第之上的变化。以前李彬唯恐睡眠不足影响上班,上床之事就象吃 McDonald快餐一般为了需要速战速决,久而久之双方都很腻味。现在李彬到了床上则仿佛在享用法国大餐似的变得从容不迫。太太也会担心自己明天的工作,但她的高潮来的慢,一但被逗起来了也很野。所以见到自己的男人有了情趣,也就不故作矜持之态了…

李彬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他徒劳无功地往前挪动着,简直是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此时此刻时间与空间对李彬来说都成了负担,他需要的是一种解脱。对了,解脱。有这样的想法由来已久了吧?一定是在得知太太又怀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深处就有留下了烙印。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意外,让李彬的生活全都变了样。见到太太的肚子渐渐隆起,他没有一点要成为父亲的喜悦,反而是越来越烦。看的太太那喜上眉梢的神情,李彬好生为难,因为他多次想劝她拿掉,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口说出来。

是不喜欢当父亲吗?李彬绝对不这样认为,儿子从小到大的一路走来,自己不也是心血满满。是厌恶这连性别都还不清楚的孩子?他还不至于那么冷血。就算没有十月怀胎的艰辛体验,也是自己一半基因的结晶。

李彬有说不出来的苦衷,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承担得起抚养的责任。常言说得好轻松:孩子愁生不愁长。可对李彬来说真可谓展望前途不寒而栗。孩子一出世,那一样 不靠钱来堆?按照自己原来的身份,孩子的衣食住行怎么也得有个中产阶级的标准,这样才不会在亲朋好友面前丢份。再说了,李彬就是有心学祖辈们的样,养下孩子去穿百家衣吃百家饭,哪里去找保持着这古朴民风的地?不错,加拿大政府倒是为了鼓励国民们生个三五成群的,每月也按孩子人头发点“牛奶金”** 。不过在生活指数奇高的温哥华能靠那点钱养活个孩子,大概一定可以名列金氏世界记录大全了。

如果说李彬的职位不丢,别说一个孩子,就是算来个双胞胎或者三胞胎也不在话下。保证可以做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让别人羡慕得不行。如今饭碗没了,叫他如何是好?旁人不知情一定以为,凭着李彬的资历和经验,找回个工作易如反掌。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根本不是那回事。说有电脑编程的优势吧,干这行的谁都知道, 日新月异体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一月不摸你就成新手一个跟都跟不上。更何况这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年青人脑子快,不墨守成规,方有鬼马精灵的产品面世。李 彬年近四十,而且以前也就在木材行业中打转,需要编程的东西往好说是专业,往坏说是单一,那点知识出了行业就基本无用武之地。再说了,温哥华闲赋在家的编 程好手多得是,哪里还有李彬的位置?至于回到木材专业本行,那更不容易了。加国的木材除了向美国出口外,根本找不到其它大买家。美国一提关税,加国根本没辄。木材公司多半的苟延残喘,能不继续裁员就不错,招人的指望只有等到猴年马月。

其实当李彬知道有了孩子之后,他就暗地里开始寻找工作。求职信和履历满世界的发,可惜除了几封彬彬有礼的拒绝信外,绝大多数连个回音都没有。

一番折腾,摧垮了李彬的全部自信。他心烦意乱,但表面上还须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模样。男人的面子和自尊,让他在妻子面前不能装熊,四面楚歌走麦城的事绝对 没法实话实说。他开始有点羡慕鸵鸟了,将头往沙里一伸就可以不管身后事该多好?不象他,就算买得一醉,醒来之后依旧是千愁无限。说来说去,症结还不全在妻子肚里的胎儿身上?小生命是无辜,可落地后自己拿什么去供养?这对孩子不公平,对自己不更是一种牵肠挂肚的折磨?

郁闷的心情淤久了难免会迸发出来。昨天和妻子顶嘴时,居然脱口而出地说孩子是克星,不如趁早拿掉免得害人什么的。说起来是吵架时的气话,但实际上正是暗藏于心深处的真实写照。

话一出口,李彬就后悔。原本应该和太太先沟通一下,将现实情况挑明了,再说出自己心中的结论。现在倒好,直接上正题,还说得那么残酷无情。不过让他不明白是妻子的反应激烈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十几年的夫妻情分都抵不上一个四、五个月的胎儿。李彬能不心凉吗?一个和自己算是水乳交融的女人,到了关键时刻别说是 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连为他设身处地想一想的余地都没有。难到男人就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安慰的吗?

心里委屈不平,眼前又筋疲力尽,李彬几乎要绝望了,恍惚之间突然见到前面有光的闪烁。看来前面就是出口了!李彬兴奋起来,奄奄一息的感觉荡然无存。他迎着光射过来的方向快速地移了过去,很快幽暗的通道到了尽头。柔光轻泻地笼罩过来,让他觉得好温馨。眼前是一片宁静安详,近处绿草茵茵,远处树影婆娑。李彬有 点奇怪:温哥华总医院什么时候添这么漂亮的花园?不过感觉倒是很好,至少给了李彬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真是环境决定人的心情,李彬一下子变得好放松,烦恼没了,时间也凝固了。此刻的他漫不经意地游荡着,就象是在自家花园里悠然自得流连忘返。

“要能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好了。”李彬心里念头一闪,眼睛也就开始搜索起来。不远处一片玫瑰开得正旺,那中间隐隐约约蹲着一人,看样子很象是在修枝剪叶。一定是管理花草的员工没错,上前借问一声应该没有问题。李彬一边想着,一边向玫瑰花丛靠拢。

越接近玫瑰,就越觉得这些花品种在哪里见过。对了,这不都是外婆最喜欢的玫瑰吗?记得小时候在外婆的花园里,外婆领着他给玫瑰浇水施肥、剪枝修叶。那是多么愉快的过去。他常常一回想起来就难以自己,好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重新回到外婆的身边,和她东岔西岔乱讲一通,然后沉浸在外婆慈爱的目光中,听着她轻声细语的关怀问候…

李彬继续往前挪着,越来越靠近玫瑰丛中的那个人。突然李彬愣住了,那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正在疑惑之间,那人回过身来,这不正是他常常思念的外婆吗?这是怎么回事?李彬觉得自己在做梦,刚才那么虚脱,一定是倒在哪里睡着了。可是又不象,从头到尾自己的神志一直很清醒,没有什么地方和时间有过记忆的断层。 算了算了,头都大了,就算做梦,有什么不好?能和外婆梦中一聚的机会真的很少,现在就算做它场刻骨铭心的荒唐梦,至少她会给一点妻子不能给的安慰。

心里怎么想着,人也开始向外婆的怀里扑去…

 

“别过来!”一声断喝让李彬一愣,他收住身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印象中外婆从来没有对他这样大声小声过,再看外婆的脸上冷霜一片,那是气到了极点的表情。李彬小时候有见过,但外婆不是轻易动怒的人,更别说对他了。如今一见面就给他这么个没来由,他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彬心里有点惧怕又有点委屈,一时不知道 如何是好。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 我…”李彬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才和妻子吵了架,溜出来散心的嗅事吧?“我想你了,阿婆!”

李彬觉得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还成,对老人说上点不违心的谎话,报喜不报忧才是上上策。

“还是没个实话,我真是白疼了你!看看你,如今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反而没了小时候那股机灵劲,连个事大事小都分不清?”

“…”

“你媳妇要为我们李家添个女儿,你却逼着她去拿掉。你说你这是在犯什么浑?别说对不起我们家的祖宗,还将你自己弄成这样。”

外婆的话是古旧可以,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孩子,什么?还是女儿!这才是大事,李彬心里突然增添一股激情。好不容易上天又赐了女儿给他李彬,自己竟然不知道珍惜。什么千难万难?好歹他也是个男人,总不至于孬到养不活个孩子。

外婆没等李彬说什么就象看穿了他的心一般,脸色柔和下来:“彬彬,快回去吧。你媳妇一定急坏了。”

“阿婆,我真好累,就让我再歇上一会。”李彬真的有点依依不舍,是这里的环境,还是因为外婆的存在,他分不清楚,反正他就是好留念。

“你还没弄清这地方?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快…”外婆一脸焦急,一边说着,一边挥着赶他的手势朝他逼了过来。

李彬突然灵光一现,记忆在开始提醒他:和妻子吵架自己驾车外出,还没思量好往哪里去就碰上了车祸。两辆跑车街头赛车失控,其中的一辆和他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李彬就被夹在一堆废铁之间动弹不得…

难道自己已经在另外的世界之中?他竭力想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可是一切为时已晚。宛如被一股强风席卷而起,花园和外婆离他越来越远。他努力地挣扎着,结果是无济于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

等到李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房间里幽暗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在轻轻地响着。其中心跳记录仪有节奏的嘟嘟声,仿佛在告诉着他:生命运行正常。

李彬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好象还行。于是他继续转动,只见妻子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头枕在床边正在梦乡中。看来梦非好梦,憔悴的脸颊上留着泪痕。李彬心里一酸,这世界上还是妻子疼自己。他不由地想伸出手去抚摩妻子的脸,这才发现自己支配不了自己的手,右臂绑在固骨夹板里动弹不得,露在外面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再看左手,李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里空空荡荡,只有将眼光收回到肩膀处才看见短短一节胳臂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

自己断了一只手!李彬不禁失声叫出了声。妻子睡眼朦胧地闻声惊起的。可是一见到李彬醒了,睡意顿消,欣喜的脸上泪珠如断线:“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还认识我吗?认识吗?…”

李彬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天谢地,三天了,你总算是醒了。医生刚才还说你有可能成植物人,我说不会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妻子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李彬好生感动,他真想抱抱她,无奈力不从心:“没事,宝贝。我不是活回来了吗?只是我的手…”

“你进医院时两手都断了,医生能保住你一只手已经好不容易。其实别说手了,你的一条命能保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他们告诉我,你进来时已经没了生命迹象。要不是主治医生坚持再试一试,我可真再也见不到你了。”妻子一边说一边又抽泣起来。

“别哭了好吗?你再这样会伤了我们的女儿。”

妻子真的不哭了,一脸惊讶地望着李彬:“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我一直后悔那天晚上本来就是想告诉你超声波结果的,不想一吵架忘了。对了,一定是我这两天在和你说话时你有感觉,对吗?”

李彬轻轻地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外婆的模样。那是梦吗?可一切又那么清晰;那是真的?可又觉得很荒唐。他有点糊涂了,于是决定将这段亦幻亦真的记忆深深地埋在心底。

“我也想通了,你要是真不喜欢这个孩子,等你好一点我就去拿掉她…”妻子眼睛又红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说话?都是我犯浑,你别当回事。你说,女儿满月酒我们准备办几桌?”

“…”妻子咽哽着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谁撞了我?”李彬岔开了话题。

“是个才17岁的钟姓华裔,他正和朋友非法赛车,你就被他撞了。昨天他父母来找我,希望我们别告他们的儿子,说话那个横,一付大款的架势。说什么一辆25 万加元的跑车没了,他们不心疼,只要我们放他们一马,让他们的儿子不吃上官司。他们立马也给我们25万,也好让咱们跟着富裕富裕…”

看到李彬脸色不好,妻子不再往下说:“瞧我,尽在这里瞎讲瞎说的。你一定好累,歇一会吧,别为那事烦神。”

李彬顺从地点了点头,合上眼睛。虚弱是有点,更重要的是一下子灌进了这么多的信息,他要好好理理头绪:

自己残废了,将来的生活会有不方便。但一定可以好死不如赖活,何况妻子不会不照应他。

女儿要到这个世界上来了,钱可能不会太愁了。幸亏是在加拿大,保险赔偿还是有着数的。只要不是自己的驾车失误就得。

那肇事的小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父母也够蠢,拿着亚洲经验到这里套。以为有钱就可以消灾,不知道这里就算当事人不告诉,警察一定会因为他违反法律照样送法庭。有钱?那就找个律师,给他个民事诉讼,也让他为了我这条胳臂出出血!


想到这里,李彬心里舒坦了。真的,还是活着好,有那么多的事在等着他,可见他的重要,他得赶快好起来才是。想着想着李彬渐渐沉入了梦乡...

 



* EI 就是加国旧时的UI(失业保险金), 但政府玩文字游戏, 偏称之为就业保险金. 大意是希望领的人可以见字懂意, 走上再就业的道路.
** “牛奶金”是这里华人取的俗称,原名是:Child Tax Benef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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