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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系列二:太宗治世之三十六:张雍坚守梓州与王继恩收复成都和李顺伏诛

(2020-08-08 19:41:40) 下一个

淳化五年(辽统和十二年)即公元994年正月十七,西川起义兵领袖李顺攻占成都。正月二十一,宋太宗赵炅(赵光义)派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继隆带兵出讨夏州叛将赵保吉(即李继迁),并于次日派昭宣使兼河州团练使王继恩率军出讨李顺。三月二十六,李继隆进入夏州,将背叛的原节度使赵保忠押送到阙下。

四月初五(丙戌),史馆修撰张佖上言说:“圣朝的编年史称作日历;但眼前只记载奏报的事情,简略叙述了点敕文。至于陛下圣政的嘉言,皇上谋略的美事,及群臣的忠邪善恶,政务的沿袭或改革,或张或弛,史书全无记载,国经也毫无记录!臣请求陛下设置起居院,承担左右史的职责,将纪录下来的事作为起居注,与时政记在各个月终送交史馆,用以详尽修撰日历。”宋太宗阅奏后十分赞许,便在禁中设置起居院,任命梁周翰为掌起居郎事,李宗谔为掌起居舍人事。

四月初十(辛卯),宋太宗亲审囚犯;同时大食国王派使者前来进贡。

也在这天,辽圣宗耶律隆绪前往南京(幽州),并于次日任命枢密直学士刘恕为南院枢密使。

四月十五(丙申),宋太宗任命虢州团练使梁勖为镇国(华州)行军司马。当初,御史中丞王化基判决前晋州知州监察御史祖吉(他被斩首弃市)的案件时,曾询问一个姓王的富人。他说:“我不过是个小民,见到州将贫困,便大家凑钱买点酒菜为他上寿。哪里知道竟导致他犯法!”因而怅叹不已。王化基追问他有关前后晋州郡守的事,那姓王的说:“三十年以来,唯有梁都官分文不收,其他人都难免收纳点。”梁都官即梁勖。他有文词才能,宋太祖曾想让他出任知制诰,但被当时的宰相嫉妒,所以没成。王化基因此向宋太宗进言。但那时梁勖已经年老多病,无法胜任吏事,所以宋太宗特授他为华州行军司马,给他相当于郎中的俸料。

次日,掌起居郎事梁周翰请求将他撰写的起居注,每月先送进宫廷,经过御览后再交付史馆。宋太宗同意了。起居注进御(即经过御览)的做法就是从梁周翰开始的。

宋太宗曾跟身边侍从说:“大凡帝王的举动都贵在自然。朕阅览了唐史,见到唐太宗的作为,其实都是因为爱好虚名而已。每做一件事,他必定要预张声势,然后才实行。过分注重史书的记载,这哪里算得上自然!况且很难找到修史的人才。只有追求真实而去掉个人爱憎,才算得上是良史。”

四月十七(戊戌),宋太宗赦免诸州囚犯,除了十恶不赦、故意劫杀、官吏犯赃之外,其他的死罪以下囚犯都被减免一等。

四月二十一(壬寅),西川招安使王继恩上言,说他带兵在研口寨攻破贼兵,北过青强岭,接着平定了剑州。

四月二十二(癸卯),京师下大雨。

先前,陈、滑、蔡、颍、郢、邓、金、房等州和信阳军都不禁止酒水买卖。太平兴国初年,京西转运使程能请求榷酒(专卖),所以朝廷设置官吏和局署,但所获的利润没多少,而主管官吏依然打主意如何得到盈余。又有,那一带的酒都不醇厚,口味很薄,几乎不能喝。官吏干脆利用民众在婚嫁丧葬时,根据户籍的大小强迫他们买酒。宋太宗很清楚这一弊病,因此于四月二十七(戊申)下诏,招募百姓自己酿酒,然后上交给官府钱,比平常榷酒的课税减少三分之二;想以此简化榷酒,希望容易实行。有应募的民众,官府即派人检视他们的资产,然后由长吏和地方大姓共同担保;如果上交的税钱不够,则由担保的人平均分摊偿还。

四月二十八(己酉),王继恩又上言,说他在柳池驿攻破五千贼兵。同时,峡路行营也上言,说三千贼众攻打广安军,但被官军击退。五月初四(甲寅),王继恩上言说他攻克绵州;又上言说内殿崇班曹习分兵自葭萌直趋老溪,攻破万余贼众,并因此攻克阆州。他又上言说巡检使胡正远率军攻破贼兵,接着攻克巴州(《宋史》说四月十八己亥,王继恩率军经过绵州,占据那里的贼兵溃败逃走。官军奋起追杀,贼兵阵亡和淹死的很多。次日王继恩就收复了绵州。同时,內殿崇班曹习在老溪打败贼兵,收复了阆州。绵州巡检使胡正远带兵进击,收复巴州)。

五月初六(丁巳),王继恩率军抵达成都城下,开始攻城,并当即打败十多万贼兵,斩首三万级,生擒贼帅李顺,于是收复成都。

王师讨伐夏州的李继迁时,府州观察使折御卿率领所部兵马前来相助。赵保忠被擒后,折御卿又上言说,银、夏等州的八千蕃、汉民户都前来归附,得到了登记在册的马牛羊数以万计。五月初八(戊午),宋太宗授折御卿为永安节度使,奖赏他的功劳。

五月十五(丙寅),赵保忠被送到东京。他穿戴白衫纱帽,在崇政殿庭待罪。宋太宗责问了他四次,赵保忠只是顿首磕头,自称死罪。宋太宗接着下诏赦免了他,还赐给他冠带和器币(礼器玉帛),让他归还私第,听候诏命,并慰劳和赏赐了他的母亲。次日,宋太宗任命赵保忠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封宥罪侯。

五月十八(己巳),宋太宗为梓州(东川治所)知州兼右谏议大夫张雍加给事中,让都巡检兼内殿崇班卢斌为西京作坊使兼领成州刺史;他还任命通判兼将作监丞赵贺为太子中舍,监军兼供奉官辛规为内殿崇班,节度掌书记施谓为节度判官,节度推官陈世卿为掌书记,榷盐院判官谢涛为观察推官。这些任命都是为了奖赏他们讨伐李顺的功劳。

张雍当初得知李顺扰乱西川,当即做好梓州城守的计划,训练城中士兵,又招募强勇,共有四千多人,然后派下属官吏分别主管。他还将绵州的金银布帛运来充实府库,销溶铜钟制作箭镝,砍伐木材制作长竿,缝纫布帛制作绳索。防守的器械全都齐备后,他派部属到朝廷请求援兵。后来卢斌率领十州部众前来增援成都,但无法取胜,只好回道梓州。张雍当即将监护军队的责任交给他。子城早先被江水毁坏,卢斌鼓励民众挖掘堑壕,壕深丈余,并引来河水注入堑壕以环绕州城。

后来李顺派他的党羽相贵率众二十万前来攻城。卢斌带兵突出州城与贼兵作战。贼兵还大量使用云梯和冲车,在夜里攻城。张雍命令发射机石打碎了云梯和冲车,带火的箭矢纷纷射下,贼兵不得不稍稍退却。贼兵又在城西北隅设置攻城器具,张雍骗他们说:“战士们请整装待发,我准备打开东门击贼。”于是派出步骑五百前往东门,装作真要出城的样子。贼众登上牛头山俯瞰城中,果然见到这些步骑,便以为张雍必定会出城,便在山的东面角落设伏以待。张雍当即召来一百多敢死士,缒绳而下,出其不意将贼兵的攻城器具几乎全给烧毁。一日,北风呼啸,白天也晦暗如夜;贼兵乘风纵火,猛攻北门。张雍和卢斌等人领兵占据城门,冒着飞来的矢石,站立不动,固守城池,致使贼兵不能进城。陈世卿平时善于射击,守卫城墙的一面,亲手射中数百贼兵。贼兵越来越多,其他守将都自谋生路。陈世卿正色地警告他们说:“你们食用君主的俸禄,应当献身报国。岂能想着逃避国难而另有打算!”他立即向张雍进言说:“这帮人全都胆怯懦弱,留下他们只会涣散军心。不如派他们出城去请求援兵。”张雍听从了他的建言。

当时贼兵包围州城共达八十多天,刚好王继恩派内殿崇班石知容分兵数千前来救援,贼兵才开始溃逃离去。卢斌出兵追击,投降的贼兵多达二万余。他又带兵打败数万贼众,解了阆州之围,斩首三千级,接着平定了蓬州。

这时,张雍派施谓飞马奔驰,到东京入奏。宋太宗下手诏褒美他们,自张雍以下全都加官给赏,因此有了这几道任命。张雍是德州人;陈世卿是南剑人。

同时,宋太宗让少府少监雷有终带着谏议大夫的头衔出任成都府知府,奖励他的功劳。当初,雷有终作为转运使由峡路入蜀,调发军粮,规画军事,都很有办法。他带着随从部队抵达峡中时,遇到盗贼,和他们格斗,且行且战。他们来到广安军时,贼众蜂拥而至,击鼓呐喊,还高举火把。雷有终的士兵无不恐惧,但雷有终安静地坐着梳理头发,神气无比自若。贼兵合围时,雷有终带领奇兵绕到他们背后袭击,结果贼众大为惊扰,跳水淹死或被自己火把烧死的不计其数。

王继恩攻克剑州时,西京作坊使马知节其实担任先锋,但王继恩嫉恶他不肯依附自己,便派他去守卫彭州,只配给他三百羸弱士兵,还把彭州原来的士卒全都召回成都。十万贼众攻打彭州城,马知节带兵力敌。到了傍晚时,他退守到州廨,走投无路,只好慨然长叹道:“死在贼兵手里,不是个壮夫!”当即横扫长槊突围而出,然后在郊外休息。次日黎明,救兵来到,马知节重新带兵击鼓呐喊着冲杀进城。贼众最终败去。宋太宗得知此事后嘉许地称赞道:“贼盛兵少,马知节可不容易抵挡。”因此授他为益州钤辖。

当时王继恩虽然攻拔了成都,但城门十里外的地方,依然被贼党占据。贼帅张馀重新啸聚山林,拥有万余部众,先后攻陷嘉、戎、泸、渝、涪、忠、万、开八州,开州监军(《宋史》作夔峡巡检使)江宁人秦传序死于王事。当初,贼众突然涌来,秦传序督促士卒昼夜拒战。守城时间太长,其他各州的长吏纷纷出城投降贼兵。秦传序跟士卒说:“尽到死节以守郡城,是我的职责。岂能怕死而苟且偷生!”城中缺乏粮食,秦传序把自家的财产和服饰器玩全拿出来购买酒肉,犒赏士卒,进而勉励他们。部众无不感动得流泪,因此拼死力战。后来贼兵的势力日益强盛,秦传序估计自己力不能拒,便在棉帛上写了信放进蜡丸,派人走小路给朝廷上言说:“臣尽死力战,誓不降贼。”开州陷落时,秦传序跳进大火自焚而死。

贼兵乘势攻打夔州,列阵在西津口,矢石如雨。先前,宋太宗任命如京使白继赟为峡路都大巡检,派他统领数千精兵日夜兼行,去帮助讨伐残寇。这月十九(庚午),白继赟进入夔州,趁着贼兵没有注意,和夔州巡检使解守容腹背夹击,在西津口击溃贼众,斩首二万多级,尸体塞满江水流下,江水都被染成赤色。官军还缴获一千多艘船只。

五月二十(辛未),宋太宗将成都府降格为益州。

次日,右仆射李昉在司空的位置退休致仕;宋太宗让他在大朝会时站立在宰相班次奉朝请,并一年四季不断给他赏赐。每次宋太宗举行游宴,大多都召他前来。

五月二十三(甲戌),宋太宗下诏,给利州、兴元府、洋州、西县的民众免税一年。

五月二十五(丙子),朝廷将李顺及其党羽八人在凤翔集市处以磔刑(割肉离骨,砍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五月二十九(庚辰)是三伏天的初伏。宋太宗亲自在绫扇上题字赐给近臣。

六月初一(壬午),白继赟等人的捷报抵达朝廷,宋太宗降诏嘉奖。

秦传序的家人寄居在荆、湘一带。他儿子秦奭逆流进入三峡去寻找他父亲的尸体。到了夔州,他的船翻了,结果秦奭淹死在江里。大家都赞美他父子:父死于忠,子亡于孝。奏报抵达朝廷时,宋太宗嗟叹恻隐了许久,然后录用秦传序次子秦煦为殿直,赐给他家十万钱。秦煦去世后,朝廷又任命秦煦弟弟秦昉为三班奉职。这都是后话。

六月初十(辛卯),宋太宗下诏赦免被李顺胁从和误导的民众。

同时,残余贼兵进攻施州,但被指挥使黄希逊击退。

六月十七(戊戌),峡西行营的官军在广安军打败残余贼兵,又在嘉陵江口打败贼党张罕率领的二万兵众,接着在合州的西方溪再次打败他们,斩首和俘虏了很多贼兵。

六月二十七(戊申),宋太宗任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高琼为镇州都部署。

同时,残余贼兵进攻陵州,知州张旦招集民兵击溃了他们,斩首五千多级。

六月二十九(庚戌),高丽国王王治因辽军侵掠他的境内,所以派使者前来请求援兵。宋太宗因北边刚刚安宁,不想轻易再动干戈,便用厚礼将他的使者打发回去,并下优诏答复王治。自此以后高丽人便不再派人前来朝贡。

也在这天,辽国施行可汗州刺史贾俊所造的《大明历》。

这月,都城流行极大瘟疫,宋太宗分别派医官炖药给病人。

秋七月初一(辛亥),日食。同时,残余川贼攻打眉州。知州李简等人坚守了一个多月,贼众只好离去。

当初,宋太宗任命户部员外郎魏廷式掌管自陕西至益州的转运事务。魏廷式曾入朝奏事,宋太宗让人跟他说:“有事应当先向中书汇报。”魏廷式说:“臣从三千七百里之外乘坐驿马前来,以机事奏闻陛下,希望听到圣上的决断。臣并非为宰相而来。”宋太宗当即召他入宫应对,询问他克敌的方略。宋太宗很满意魏廷式的回答,于是赐给他五十万钱,让他回到任上。

先前,辽国政事令室昉举荐枢密使韩德让取代自己,但辽圣宗耶律隆绪没有答应。辽圣宗因他年老怕冷,赐给他貂皮被褥,允许他乘坐车辇入朝。这时他病情加剧,辽圣宗于七月十一(辛酉)派翰林学士张幹到室昉的府第,就地授他为中京留守,加尚父的称号。室昉很快就去世了,辽圣宗为他取消二日朝会,追赠他为尚书令。辽圣宗接着让韩德让取代他任北府宰相,照领枢密使和监修国史。

七月十三(癸亥),宋太宗设置江、淮、两浙发运使。七月十六(丙寅),他免除两浙诸州百姓在前吴越王钱俶时期拖欠的债务。七月二十四(甲戌),朝廷设置威塞军。

七月二十五(乙亥),李继迁派牙校带着良马进献给朝廷,并向宋太宗谢罪,依然自称所赐的姓名。宋太宗答诏时也称他为赵保吉。

七月二十九(己卯),辽圣宗任命翰林承旨邢抱朴为参知政事。

八月初一(庚辰),辽萧太后命令皇太妃率领西北路乌古等部落的兵马及永兴宫的分军,去抚定西边,让大师萧达兰为督军。

八月初三(壬午),宋太宗跟近臣说:“孝敬父母是人伦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古人为父母守墓三年。如今臣僚子弟因祖父或父亲亡殁,朕有时叙用他们,主要是让去世的臣僚有后嗣而已。然而有些人不等到百日过后,便上朝和臣僚凑在一道。朕每次看到这事,心中老是不忍。”参知政事赵昌言说:“陛下如此宣谕,旨意正在于敦厚风俗。”宋太宗于是下诏说:“文武百官的子孙,如因父兄亡殁而得到叙用的,未经百日,不得马上赶赴公参(官员赴任后到上司处参拜);请御史台专门负责纠察此事。所有在居丧期间请求出仕,和匆忙脱下丧服的人,御史台都必须具名奏闻。”

八月初五(甲申),宋太宗下诏让有司部门制定大射(大射、燕射、宾射、乡射四射礼仪之首,是天子祭祀前选择参加祭祀人而举行的礼仪)的礼仪仪注。

八月十一(庚寅),殿中丞建安人李虚己,用赐给的御书印纸,上表献诗,声称自己八十多岁的祖母,喜闻孙子被选为循吏(即良吏)。宋太宗非常高兴,在纸尾批示道;“朕得良二千石矣。”于是赐给他五品官服,改任他为遂州知州,又另外赐给他五十万钱,让他交给祖母。次日,宋太宗跟宰相谈及此事,还说:“已给了他五十缗钱了。”吕蒙正说:“陛下先前赐给他的是五百缗。”宋太宗说:“搞错了,然而不必追回。”李虚己父亲李寅曾举进士,年六十余,因母亲年老请求退休致仕。宋太宗便任命他为著作郎的闲职。李寅颇有词学,操行清苦。李虚己也纯朴孝悌,忠厚恭谨,家里十分贫寒。虽然这一大笔钱是一时的误赐,但人们却都觉得是上天的赐予。

八月十四(癸巳),朝廷将內班改回为黄门。同时,他下诏说:“自今以后,京朝、幕职、州县官等,不得擅自进献诗赋和杂文。如果是指陈时政得失和民间利害的直言极谏书奏,则允许马上通报进呈。其中有宏才奥学和为人所称的,可让他们将书奏投献到中书,由宰相评定优劣后再上递。”

要想知道宋太宗后来的事,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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