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为儒家“五经”之一的《尚书》因为“漂杵”的技术故障,被孟子鄙视,他老人家冷笑道:《武成》吗?大概只有两三根竹简上说的是真的。(“尽信书,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两、三策而已”),“书”指的便是《尚书》。孟子的文章乍一看雄辩滔滔,超级自信,但基本上属于自说自话,只管说理,至于论据,凡是有违其论点的一律是假的,不予采信。他就是这么霸气,谁让他是圣人呢?
《尚书》被亚圣挤兑成这样,冠军圣人孔子情何以堪?孔子对于某些“反动”的史实,羞答答地或删或掖,孟子不屑于那么干,大无畏地说:那些都是假的,你们都别信,听俺的就好。此外孟子有一招和孔子相反的技术强项,孔子删减资料,他增加“资料”,比如那句名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孟子一口咬定是孔子说的,孔子的学生谁都没有记录这句话,我只能理解成孔子是在一百多年后把这八个字单传给孟子的。
孟子“不信书”的说法让王充很受不了,他在《论衡•卷七•语增虚篇》不点名地批评孟子说:“牧野之战,血流浮杵,赤地千里。由此言之,周之取殷,与汉秦一实也。而云取殷易,兵不血刃,美武王之德,增益其实也。”,周取商代之,就跟汉灭秦一样,都付出了血漫千里的血腥代价,为了美化武王说什么“兵不血刃”,属于虚假广告。
关于漂不漂杵还有一个另类的说法,杵确实漂了,但不是在血上,而是在水上,因为当时雨不停地下,地上有积水。很中庸、很聪明的说辞,既维护了五经之一的《尚书》,又给了孟子面子。只是它实在不该进一步“聪明”地把《大明》最后一句“会朝清明”当做下雨的证明,这个“清明”不是”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清明”,而是指气象;“会朝”也不是连日的意思,而是“一朝”的意义,“会朝清明”可以对应一句著名的诗词“一唱雄鸡天下白”。大周的颂歌《大明》结尾如果是“连日雨绵绵”,这比“好花不常开”还要消极,太反动了吧?
姬发站在檀车之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让姜先生赶紧想辄联系上微子。姜先生涨红着脸,说俺和大王“咸有一德”,我也正准备问大王如何联系上微子同志。姬发闻言差点从车上一头栽下去,但装着很欣慰的样子,和姜先生击掌道:太好了,我们君臣一心!姜先生顾不上姬发的高级黑了,吞了一大把速效救心丸,胡子都硬得竖了起来,视死如归地说:大王,如果微子那个王八蛋耍了俺们,俺们做鬼都不要放过他,好不好?姬发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也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救心丸。
就在姬发和姜先生比赛吃救心丸之际,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彪悍的商军先锋队鏖战正酣,突然喝醉酒似的一个个倒了下去。他们不是突然心肌梗塞,而是冷不防被后面的人捅了刀子,那些干掉先头部队的人,立刻掉头往后冲杀,这便是《尚书·周书·武成》所描述的“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 姬发和姜先生目睹此情此景,激动得热泪盈眶,基情四射地拥抱在一起。
可怜帝辛的军队不战自溃,一泄千里。导演这场“反戈一击”的正是微子,只有他有这个能力策反并统筹倒戈,要知道,那些俘虏是多国部队,让他们临时“统一思想认识”,没有一个好“政委”是不可能的。
难怪《大明》在写到牧野大捷时不知所云,因为周军的大捷和周军无关,和姬发的运筹帷幄无关,和姜子牙的决胜于千里之外无关。《大明》里的周武王怎么看都像是在检阅军队,而不是在战斗。
看着作鸟兽散的商军和在朝歌城下恭候的微子,姬发挥舞黄钺和白旗(举白旗不是投降,因为旗上有白牦牛尾巴,故曰白旗)大喊:“同志们,杀进朝歌,活捉商王!“
不难推测密信的内容,不外是:朝歌主力空虚,东南部落俘虏将在掌控之中,速来!勉哉,不可再,不可三!毛泽东认为微子差遣了两个人去请兵,当指此事,至于是哪两个人并不重要,不过费仲和胶鬲至少必居其一。
《周本纪》对牧野之战只有寥寥数语:“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畔肘。”,就算只有这么几个字,还是显得很累赘,用大白话说都比这个简洁:商军虽人多势众,但都盼着西土的解放军,于是反水,商军大败。
这段话在逻辑上讲不通。如此大面积的民心“葵花朵朵向阳开”,照说早就传遍五湖四海了,姬发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他为什么要等两年?上次孟津阅兵在有八百诸侯撑腰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抱头鼠窜?既然人民“心欲武王亟入”为什么武王还那么怂?就算是卖拐,起码在逻辑上得有点诚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