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花瓣

人生如搭车旅行,我珍惜每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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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中的破船-家族故事(二)

(2016-01-19 07:30:00) 下一个

 

 

 

如果说人生就象搭车旅行,那么持家有如驾船远航。遗憾的是,我爷爷奶奶拥有一艘满目疮痍的破船。这一路数度搁浅,好多次几近倾覆。凄风苦雨之中,不知道该向何处;一片茫然之际,不晓得哪里是港湾。但是无论多难多苦都得撑下去,因为船上有爸爸和姑姑。

 

陶公山村没有耕地,老家人除了少数在湖上捕鱼,大多去外面找活路。由小康之家而陷入困顿,是我们家族到了爷爷这一辈的境况。

 

爷爷体质瘦弱,虽然有文化却没有什么能力,只能去外面打工。奶奶原先在邻村的娘家种地,嫁给爷爷之后一起出走异乡,去上海的毛线厂纺纱。爸爸最初的记忆不是在父母身边,而是与外婆家的一条牛为伴。邻家有一个小女孩,那是他的亲妹妹。

 

八一三淞沪会战,上海呆不下去了,爷爷奶奶便回到故乡。他们接回儿子,领回女儿,一家四口去了舟山。舟山群岛渔业资源虽然丰富,但是经济落后,温饱难以维持。爸爸最爱吃带鱼,无论是鲜的咸的,无论是煎还是蒸,他怎么都吃不腻。然而每当谈起在舟山喝带鱼稀饭的日子,回忆碗里只见带鱼不见米的生活,他竟会叹息。

 

如此捱过了一些日子,爷爷去给做渔业运输的同乡当帐房,奶奶便带着儿女回到故乡。爸爸乐意继续为外婆家照看牛,给地头劳动的外公舅舅们送午饭。姑姑也会和村里的一些女孩一起,做一些杂碎的零工,为渔民整理钓具。

 

在爸爸的记忆里,爷爷常常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直到某一天突然推门而入。爷爷收入不稳定,有时候只能带回一坛咸鱼给家人。这个家庭就像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可能沉没。

 

终于,他们看到了希望:首先是南下的部队在宁波招聘文化干事,姑姑去当了兵。然后爸爸又靠人民助学金读完高中,考上了浙江大学数学系。再后来,爷爷在舟山渔业运输公司做会计和工会工作,一直干到退休。奶奶的后半辈子则帮姑姑一家煮饭洗衣,把三个外孙抚养成人。

 

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小船安全靠港。这一路凄风苦雨却没有迷失方向,生活贫寒却没有在品德上出轨。在那漫漫长夜中,他们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自暴自弃;在希望来临时,他们全力以赴,以顽强的毅力向目标奔进。姑姑当年创下“全乡唯一参军者”记录,是她的荣耀,也是爷爷奶奶的荣耀。而爸爸后来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更是爷爷奶奶以苦难的代价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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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8)
评论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石假装' 的评论 :
谢谢夸奖!非常喜欢读你的日本介绍。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直到某一天突然推门而入”渔民生活真是的写照,写得很吸引人。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mzl9876' 的评论 :
谢谢!我最喜欢听爸爸诉说小时候的生活,怀着一份好奇心。
mzl9876 回复 悄悄话 非常喜欢看家庭类叙常到短的文章,其真实叙实,能让人更进一步了解当时的社会真实情况。。。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谢!我很遗憾爷爷在世时没有好好打听他早年的经历,好在爸爸记忆力不错,能给我提供不少信息。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我们也去过舟山,花瓣可以这样详尽的记录前辈的坎坷真是不容易,我祖父辈的都写不出来了,谢谢分享好文!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彩烟游士' 的评论 :
谢谢彩烟!我爷爷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一家都怀念他。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momo_sharon' 的评论 :
谢谢!爸爸和姑姑的结局都还不错,爷爷奶奶很欣慰。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erdong' 的评论 :
谢谢你!我爱我的爷爷奶奶。
彩烟游士 回复 悄悄话 舟山的地理位置很独特,我以前去玩过。你的爷爷真是个好爷爷!
momo_sharon 回复 悄悄话 还真不错,命运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期待下文。
erdong 回复 悄悄话 “风雨中飘摇的小船”终于安全靠港,让人敬佩的爷爷奶奶!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波城冬日' 的评论 :
是的,一个家庭的命运总是与时代相连。爷爷家里贫困,解放后的日子逐渐好转。而奶奶的娘家是富农,土改之后后吃了好多苦。
波城冬日 回复 悄悄话 好故事, 刚解放那阵,穷人还真的享了共产党的福!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南山松' 的评论 :
谢谢来访,是的,爷爷奶奶都不容易,爸爸姑姑也很努力。
南山松 回复 悄悄话 那时的生活真不容易,但"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小船安全靠港......",赞花瓣的爷爷奶奶姑姑爸爸:)
谢谢花瓣分享,问好!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tea_fan' 的评论 :
谢谢鼓励!
tea_fan 回复 悄悄话 好故事,都是心底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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