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双目奇痒,鼻音渐重,心里格登一下:莫非我也在劫难逃?早就听说,不少同胞在这儿呆上几年以后,便纷纷不甘落后, 入乡随俗地染上了花粉病(Heuschnupfen, 又称枯草热)。为了让自己安心,忙不迭从电话本上找了个洋郎中,好不容易才约上一周后的门诊。 根据经验,在德国的候诊室里等上个把小时是家常便饭,所以一到那里便不慌不忙地拿出本"中国近代史",自第一页慢慢翻来. 翻过了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辛亥革命,直至五四运动开始,方为洋郎中指名道姓。这长得颇似凡高的郎中好象也有与其颇似的性子,连珠炮似地问了我一通,未等我一一答来,大笔挥挥,立码就把我"转帐"给了试验间的小护士, 前后不过喝杯咖啡的功夫。心想: 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我花了"大半世纪"的中国时间换了你的几个德国分钟,难怪有人要把这儿成为天堂了。看在你们把青岛还回来的份上,今天姑且不和你计较了。 小护士刺青般地在我双臂写下了三十八种植物性过敏源的名称,然后又滴上相应的过敏源溶剂。仔细辨认,勉强认出了几个,好象是青草,大麦,橡树之类的。原想一一问个明白,一看她那副惜语如金的样子,只得生生地咽下了到嘴边的问题。她用一块金属片在我每一个滴上溶剂的地方轻轻擦开一点表皮,告知少安毋躁,静候反应,随即飘然而去。我摊开双臂作乞讨状,眼睁睁地看着手臂由白变红,由红变肿,不出片刻,齐刷刷地起了一溜小疙瘩,好象三十来只多情的蚊子同时亲了我一口,又如中了武林高手的暗器,又麻又痒,心中暗忖不妙.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凡高"。他先在一张表格里为我的小疙瘩们依次对号入座,然后一脸认真地问我是否知道自己有病。我说要知道干吗还找您老人家. 他说那好现在我就可以告诉您,您事实上几乎对所测的绝大多数过敏源都过敏。果然不出所料。真不明白天性慵懒的我偏偏会在这儿如此积极地作出反应。没等我提问,他又补充道,我患的是典型的花粉过敏,从试验结果看估计每年二月至八月都是发病期,对青草和橡树过敏尤其利害。目前全世界对此疾均无良药,所谓的抗过敏药其实只是暂时的"止"过敏药,最有效的措施唯有远离过敏源,越远越好. 他深表遗憾,却是爱莫能助。如病情有变,望及时联系。 我得远离青草和橡树,一路上我叨念着. 要做到"离离原上草",似乎在这堪称绿化标兵的国度里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除非我有周润发在"卧虎藏龙"里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身手; 虽然舒婷的名作"致橡树"和那首名为"老橡树上的黄丝带"的西部歌曲曾让我徒生过对该树的好感,可至今都不知它老人家长得何般模样, 那我还避个鬼? 回家上网遛哒了一圈,才晓得花粉病几乎是所有发达国家的专利:因为环境污染减少,人体自然的免疫力有所下降,比较容易对异体过敏,如果人体不接受富含蛋白质的花粉,就会产生一种名为IGE 的抗体,导致人体细胞的天然对抗,其对抗结果就是种种的过敏反应。. 今年气候异常,稍一放晴,诸多风媒植物争先恐后地为了子孙后代"大发花痴"。所谓"前人栽树,后人遭殃", 虽是季节性的疾病,却足以妨碍日常生活。一想到有百分之二十的德国人和我同病相怜,心里稍稍平衡一些。只是穷书生染上了发达国家的富贵病,实在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晚上眼痒难禁,忍不住吞了颗"凡高"开的药。早知道德国人医与兽医无异,一丸下去,次日醒来已见玉兔东升。心中暗骂这虎狼药,眼睛是不痒了, 可接下去我不还得倒时差吗? 打了一圈电话,告知众友人"我也过敏了",口吻颇似当年阿Q说"我也革命了",只是多了份"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诸友众说纷纭,乐观者说现代医药发达,说不定不久就会药到病除;悲观者说这病可是年年发的呀;坚强者说放心好了,死不了;心软者说真不幸,可惜无法为你分担;幽默者说英国女王的老公也是你病友哩…… 几声长吁短叹后,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反正睡不着,不如赖在床上想几条得花粉病的好处安慰安慰自己:第一,我的生物知识,医药知识大大得以增长,没准几年下来说起众多植物,药物来如数家珍,一时心血来潮,不妨去选修门植物课;第二,能让懒人变得勤快些,勤洗衣,勤打扫. 古人不是有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不敢有哪天扫天下的野心,却也想早日做个持家有方的好孩子。第三么,这时候还在床上,连借口都不必找,不是懒人有懒福吗。 |
来你这里, 好亲切...我想说什么来着, 忘了, 记起来时再说吧. 祝小艾有个轻松愉快的下周.
最痛苦的莫过于好多水果都不能吃,幸亏大仙不过敏,否则真要命了:((
有一次二仙吃了几口苹果,差点儿没喘过气来,差点儿没把大仙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