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2007-03-15 15:5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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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憨豆
上小学的时候,我被一本书震撼了,书名大概是<<漫游未来>>之类的。我看这本书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四肢冰凉,一边看一边惊叹,天呐,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世界?按需分配?货币消亡?赶紧在书里头找时间表,看看到底什么时候实现这个美好的世界。书里头告诉我这得等到2000年,按照这本书里头的说法,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一个神秘的按钮或开关或阀门之类的装置,一到2000年就一合,喀嚓,整个世界清静了,按需分配实现了,世界大同了。
看完这本书之后,我彻底改变了人生观世界观,也不好好学习为以后建设社会做贡献打基础了,基本上就天天盼着长大。成绩不好?没事,先搁着吧,等2000年一到,喀嚓,人人平等了,谁敢瞧不起谁呀? 就这样,虽然一路成绩不好我也心理特健康地快活地成长着,直到后来我在工厂烧锅炉的时候,我手拿着大铁锹一边挥汗如雨,还一边美滋滋的,心想快了快了,马上就熬出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转眼就到新世纪了,啥动静也没有,厂宣传栏上没说按需分配呀,连之前传说的世界末日都没来。我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我们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啊,要实现世界大同还得靠自己去努力啊,说不定就差我这一把力呢。 就这样,当时我兜里揣着300块人民的币,心里揣着实现世界大同的万丈雄心,一个猛子就扎到了祖国的南边,来创造人类的幸福。几年后才知道我这种人叫南漂,还有一帮哥们是风往北吹,他们叫北漂,我们南北相望,悠然神往。
刚一到埠,两眼一摸黑,别说人家的话听不懂,连大街上的招牌都有好多看不懂。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英语之外还有另一门需要掌握的语言叫粤语,也就是广东话。就这样,白天我为了实现世界大同而挎着一个包去扫楼推销,夜晚就抱着一个地摊上买来的收音机学习二外。我直着舌头一字一句说着唔该借借的时候,对北漂们能卷着舌头说话心生羡慕,感叹国家推广普通话的英明,同时也觉得推广力度远远还不够。
我租的房子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进门就上床,这要是一个心生邪念的人倒也方便了,偏偏我又心怀远志,所以轻易不敢邀朋友上门。总不能人家一进门,我就说:咱们上床聊吧。对方是男是女的不合适呀。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里的粤语节目学着拗口的语言,看着踮起脚就能摸到的天花板上斑斑污渍,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随手拍死一只在耳边嗡嗡盘旋的蚊子,看着手心的血迹模糊了掌纹,又是一个漫长而孤独的黑夜。
黑夜还比较好办,只需要收音机和疲惫的身体就容易度过。白天是动荡未知的,充满惊险刺激,随时考验着街头每一个人坚强的神经和体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旁边横着冲来一个陌生人,或徒手狂奔或驾驶着摩托车,伸手就将你背着挎着提着的公务包手提电脑文件袋手机等物件夺着,只留给你一个远去的背影。
我很平安地度过了我在广州的第一个月,没有跟那些长跑选手公路摩托车选手遭遇过。下班前,拿到第一个月薪水的我兴奋莫名,仔细装好那几张钞票,随着人潮挤上公交车,一个小时后下车,一摸口袋瘪了。我回头看着远去的公交车喊也喊不出跑也跑不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那天是交房租的日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房东的嘴脸,我经过无数面目模糊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一个肮脏的小巷深处找到一家新开张的投影录相厅,花两块钱看了五场录相,新开张的录相厅冷气开得很足,半夜我醒来无数次。录相厅过了新张优惠之后是五块钱的票价,我又去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冷气冻醒。
从2000年到2007年,从一张床到一间房,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七年了。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对夫妻反目成仇,生活在这么糟糕的城市,为什么我还没有跟这个城市翻脸? 从白天到黑夜,木棉花开了又谢,凉茶越来越成了生活的习惯,还有老火靓汤和大排档,以及越来越多的朋友。我在这个城市留下越来越多的足迹,这个城市给我带来越来越深的印记,那些初来时的不安与彷徨渐渐被自信自在代替。
七年里,我看着它的路越修越宽,它看着我的腰围越来越宽;七年里,我看着它的树越来越多,它看着我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七年里,我看着它取消了暂住证,它看着我领了结婚证;七年里,我看着它的普通话越来越普及,它看着我的粤语越来越流利。
七年的时间,我看着它接纳来自各地越来越多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因为它知道对一个城市来说新鲜血液带来活力;它看着我渐渐由一个理想主义战士一步一步退化到一个居家男人天天以做菜而乐事,因为我越来越清楚,对我来说理想仍在前方,而生活就在当下。
周末愉快, 小艾和小莲!
比豆子早十年去广东,他去的时候我正好离开。学粤语的感觉差不多的:))
怀念我的青春岁月。
这家有个机器人,会干所有的家务,还会煮鸡蛋,那时的鸡蛋可大了,象个小球似的,家里人都抱怨机器人煮的鸡蛋不好吃,这铁蛋就挺委屈的.
家里的墙上还挂着一幅画,是个老虎,这画会发光.似乎这样的画现在也可以做出来了.
还是说另有一本书叫"漫游未来"?